嚴格來說,這里還是吐蕃的地盤,雖然原本是大唐的,但在被吐蕃攻陷后,吐蕃就占據了這里。
他們還沒有到大唐的地盤,后面還有幾座吐蕃駐守的城池。
不過林昊并沒有打攪他們的暢想,如今離長安越近,他們心中就越發渴望。
但凡有誰阻攔在他們回家的路上,絕對會給他們以最嚴厲的懲罰。
此時的涼州城頭,唐字大纛在春風中獵獵作響,東征大軍并未過多停留,休整小半個月后,大軍便再次開拔。
踏上了通往蘭州的最后一段征途。
此番東進,路線與當年冠軍侯霍去病遠征河西,犁庭掃穴的路徑隱隱重合,只是方向相反罷了。
一種跨越時空的歷史厚重感,沉甸甸地壓在每一位知曉這段往事的唐軍將領心頭。
他們此行,不僅是歸家,更是對先輩榮光的繼承與復興。
大軍沿古浪,穿姑臧南山邊緣,抵烏城守捉,再順烏逆水(今莊浪河)而下,兵鋒直指廣武。
沿途所遇吐蕃據點,如古浪、姑臧南山、烏城守捉,皆因規模所限,駐軍不多。
甚至無須林昊的大唐軍卒出手,麾下的瀚海軍主力,求戰心切的拔汗那王子、急于證明價值的骨咄祿與康懷恩,便率領著士氣高昂的仆從軍,以摧枯拉朽之勢將這些外圍屏障一一拔除。
廣武之敵,抵抗亦比預想中微弱,聯軍勢如破竹,幾乎未遇像樣的阻擊。
然而,這種異乎尋常的順利,并未讓林昊與楊襲古感到絲毫輕松,反而像一片陰云,籠罩在兩位統帥心頭。
“事出反常必有妖。”楊襲古于中軍帳內,指著地圖上蘭州的位置,眉頭緊鎖道:
“吐蕃絕無可能坐視我等打通河西,若是此路一開,西域與大唐本土連成一片。”
“以人力、財力、物力將源源不斷輸入,吐蕃昔日傾力東顧獲得的優勢,也將蕩然無存,反陷入我大唐東西夾擊之困境。”
“赤松德贊非庸主,豈能不知?他必在積蓄力量,于關鍵處予我雷霆一擊。”
林昊點頭,認可了楊襲古的說法,隨后聚焦于蘭州說道:
“大都護所言極是,吐蕃如同收緊了拳頭的獵人,將力量凝聚于一點,沿途這些小挫,不過是無關痛癢的試探與棄子。”
“其真正的主力,必在蘭州左近嚴陣以待,他們想要跟我們在河西戰略決戰!”
帳內燭火搖曳,映照著兩人堅定的面龐,他們開始剖析此戰背后的戰略邏輯。
“昔日李相國(李泌)為陛下謀劃‘平蕃三策’,欲聯南詔以牽其南,結回鶻以制其北,我大唐則自劍南、鳳翔正面出擊,三面合圍,則吐蕃必疲于奔命,河西、隴右收復可期。”
楊襲古語氣中帶著一絲遺憾,“可惜陛下因舊怨,與回鶻媾和遲遲未決,錯失良機,致使李相國抱憾而終。
若此策早行十年,何至于讓我等老卒,于白發蒼蒼之際,方踏上東歸血路?”
林昊搖了搖頭,語氣卻充滿強大的自信道:
“大都護,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如今回鶻已為盟友,雖非李相國設想之格局,亦呈南北呼應之勢。”
“且我以為,吐蕃集重兵于蘭州,非為其利,反而是我等之機會!”
說著林昊便走到地圖前,手指重重劃過高原與河西的交界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