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掛斷電話,見林昊沒有注意到自己,趁機猛地一擰油門,摩托車如脫韁的野馬般竄了出去,只留下一縷青煙和逐漸遠去的背影。
“呵~,現在不走,難道留下來等著被睡嗎?”
然而林昊此時,就這么眼睜睜看著沈曼逃離,臉上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只是淡定的收回目光。
因為他篤定,沈曼一定會回來。
初時的狂奔,完全被腎上腺素支配。冰涼的夜風灌入肺腑,卻無法冷卻她臉頰的滾燙。
一種屈辱和挫敗,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慌亂,交織在一起,催動著油門想要趕緊離開這里。
直到摩托車沖出幾個街區,確認身后并無追兵,沈曼狂跳的心臟才稍稍平復,車速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等心情平靜下來,心思終于從“逃跑”的本能中掙脫,腦子終于開始重新運轉了起來。
隨后沈曼就感覺哪里不對勁,總感覺什么地方透著古怪,像是一根看不見的刺扎在心頭,卻又一時抓不住要害。
“難道今天發生的一切,真的只是我運氣太背,巧合堆疊在了一起?”
“等等!”一個靈感如同閃電般劃過她混亂的腦海!
“吱——嘎——!”一道尖銳刺耳的剎車聲,驟然撕裂了夜的寧靜!
已經騎出好幾里地的沈曼,猛地將剎車捏死,硬生生停在了路中央。
今晚從jane聯系不上開始,就像一列脫軌的火車,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一路狂奔。
她終于抓住了那絲不對勁的源頭,一個被忽略的細節,如同驚雷般在她腦海中炸響——語言!
根據她之前詳盡的調查,以及從好閨蜜李木子那里零碎聽到的信息來看,林昊文化程度有限,連英語都說不利索,就更別提這個東南亞島國,那晦澀難懂的本地語言了。
但剛才她和帕敢,用本地語低聲商量計劃細節時,他就站在不遠處,一副完全聽不懂的茫然。后來面對帕敢等人的包圍,他也一直表現出語言不通。
可是就在剛才!他和那個警察局長交談時,那口流利地道,甚至還帶著點本地口音的方言!
“!!!”他聽得懂,他在演我!
當時她太過緊張,竟完全忽略了這個致命的細節,現在回想起來,簡直是細思極恐!
他一直都聽得懂,因此之前她與帕敢用本地語商量如何“下狠手”教訓他的那些對話,全都被他聽了個一清二楚?
所以從一開始,就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他的耳中!
他不是落入陷阱的獵物,他是站在陷阱邊上,微笑著欣賞她們這群小丑,自以為是表演的,而觀眾,不,是導演反而是他!
還有面對搶劫時那荒誕不經的反應,以及動手時那狠辣利落的身手,這些碎片化的畫面在她腦海中飛速閃回。
此刻,沈曼所有的自信,所有作為布局者的驕傲,在這一刻被徹底碾碎。
她以為自己運籌帷幄,卻不知從“陳麥”身份登場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底牌在他眼里就是透明的。
“不行!”
“不能就這么算了!”
“有些事,我必須當面跟他問清楚!”
“尤其是要知道,他對木子做了什么?”
林昊如此明目張膽地陪她玩這個“尋妻游戲”,是不是意味著……木子她……已經遭遇了不測?
而他,正在享受戲弄死者最好朋友的、冷靜的殘忍?沈曼腦子里忍不住還是胡思亂想了起來。
憤怒、恐懼、羞愧,還有對李木子下落的極致擔憂,幾種情緒猛烈地交織、沖撞。
我不能走,現在走了,就真的什么都完了,帕敢他們還在警察局里,終究是被自己牽連。
最重要的是,木子的失蹤,肯定跟林昊有關,可能只有他一個人才知道!
回去!必須回去問清楚!哪怕前面是更深的羞辱,她也必須面對。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她調轉車頭,油門再次擰動。
摩托車引擎的轟鳴聲再次由遠及近。
與此同時,原地等待的林昊,心里卻計算著時間,但他很清楚沈曼的執拗,肯定不會輕易就范的。
“這女人……不會真的一去不回了吧?”
事實上,之前他故意在局長面前說出那口流利的本地話,就是刻意賣出的破綻,為的就是逼這位驕傲的女導演認清現實,主動回來“攤牌”。
不是林昊不想繼續陪她玩下去,主要是很多信息其實是經不起推敲的,沈曼早晚會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