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遠的問題,胡元化心中頓時詫異,同時升起感慨之情。
他本以為,顧遠年紀輕輕就修成這般境界,又身負道院院首一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心中必然桀驁,意氣風華,見不得齷齪陰私。
可沒想到,想法竟然如此謹慎,和光同塵。
怪不得能被掌院派來處置歸脈事宜。
“院首豁達,我自然也不是迂腐之輩。”
“若是能有所交換,就可穩穩入脈,我自然也是答應的。”
“只是……這豪門家族的門檻,卻也不是那般好進的。”
“昆崳道院和張家攀上關系,并不是這一日兩日的功夫,早在百余年前,昆崳道院就搭上了張家的線,而彼時我青峰道院不過我一位金丹修士在此,自然不會贏得張家的青睞。”
“哪怕如今我徒天資超絕,可想要贏得豪門叛親下迎,卻也是不夠的……”
胡元化頓時苦笑。
“原來如此。”
顧遠聞言,心中頓時輕嘆。
險些被繞進去了。
胡元化的意思很明顯了,他也想豪門拉攏自己,可惜份量不夠。
如此看來,胡元化雖然對自家徒弟很是得意,描繪的天花亂墜,可在張家眼中,恐怕也不過如此。
一個是能考八十九分的小天才,但卻是自家子侄。
一個是能考九十一分的天才,但卻和自己毫無關聯。
你會選誰?
不和你談,就是覺得你分量不夠。
所以寧愿花費代價,威逼利誘,也要扶持自家子侄上位。
而其他豪門,怕是都已經下注,沒下注的也不會因為一個普通天才,得罪張家。
事情才會變得棘手。
但對顧遠來說,事情卻明朗了許多。
他本以為,臨川道脈,承平太久,腐朽到了極點,就如當年的千浪宗一般,只顧勾心斗角,枉顧天驕,絲毫不顧及道脈的利益,只是一味壓迫,扶持親信。
但如今看來,臨川道脈雖然確有世家縱橫糾纏之跡象,但還沒有到徹底墮落的地步。
也是。
否則也不會有清算內部,刀刃向內,歸脈輸血的魄力了。
“師兄可有道脈律令之典,豪門世家之冊?一十四座道院的信息名冊可有?”
微微沉吟之后,顧遠再度開口問道。
胡元化一家之言,不足以縱觀全局。
剛剛就是明證。
胡元化八百余歲才修成道胎,收下的徒弟雖然天資超絕,可真的有多天驕嗎?
恐怕未必。
其人雖然在中土神州廝混多年,但境界太低,所見之事乃是另一番境界。
普通人眼中的天才,和天才眼中的天才,是不一樣的。
顧遠所知信息太少,一味聽胡元化之描述,太過主觀,已經失了幾分純粹,陷入蠅營狗茍之境了。
“是我著相了!”
“院首稍待,我這就將所得之信息,盡數收攏,呈于院首!”
胡元化聽聞顧遠之言,頓時一怔,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趕忙應道。
可同時也忍不住對顧遠問道:“敢問院首,貴庚幾何?臻至何境?”
他此前就有所猜測,也知曉顧遠年歲不大,可終究只是猜測,不敢肯定,如今聽顧遠話里的意思,當即壯著膽子問道。
“師兄不必拘束,我今年骨齡二百六十有五,修行剛剛至道胎巔峰。”
顧遠輕聲答道。
“什么?!”
胡元化聞言,哪怕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可還是忍不住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