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的馬蹄,踏過那顆蒼老的頭顱。
順勢將老臉上還未徹底凝固的哀求之色,印在了蹄面。
一張張冰冷的黑色面甲遮蔽下,三百縱馬狂奔的黑甲鐵騎,在身上殘破甲胄的映襯下,宛如剛剛地獄掙扎著爬出的死亡騎士。
三百步
“風風大風”
一陣并不算密集的箭雨,向著不遠處的氈房處傾瀉而下。
當偶爾幾聲慘叫順著北風傳來。
馬蹄已經踏盡了兩百步
“風風大風”
箭如飛蝗
嗡鳴著劃過天際,再次落于那片氈房處。
這一次慘叫聲,再次多了些。
只是作為一切的始作俑者,沒有人在意這些。
有的只是在臨近百步之時,再次呼喝出那句。
“風風大風”
嗡
臨戰三箭
這一箭之后,馬上的騎士默然無語地將騎弓重新掛在馬上。
“拔刀”
一陣整齊劃一的鏗鏘之聲,就算在震耳欲聾的馬蹄聲掩蓋下,也盡顯肅殺
“司馬有令踏平這里雞犬不留”
“族長”
當赤樹烏日被斬殺的那一刻,有親眼目睹的赤樹部族人,頓時睚眥欲裂。
熱血上涌之下,很快便有十數人跨上了族中的戰馬,手持彎刀向著那些黑甲騎軍沖了過去。
只可惜熱血、憤怒,乃至于仇恨,都殺不了人。
否則的話,中行固的那些中原仇敵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區區十數蠻族就算是跨上戰馬,握緊彎刀,在那些黑甲騎軍面前又算得什么
一陣璀璨的密集刀光閃過。
十數蠻族便化作漫天血雨,殘肢紛飛。
而后馬蹄紛至沓來,重重踩下。
幾乎轉瞬之間,便將他們和腳下的草地融為一體,再也不分彼此。
不過也就是這片刻的工夫,那些氈房中的赤樹族人終于反應過來了。
只是可惜的是這個時候已經太晚了。
當他們一個個從溫暖的氈房中跑出來的時候,正好撞上了那一柄柄斜拖著的冰冷長刀。
甚至不用揮刀,只是憑借急速奔襲的馬速,就足以切開這世上最硬的脖頸。
“啊”
一聲短促的慘叫聲,滾燙的鮮血潑灑在身后潔白的氈房上。
頓時讓原本單調的赤樹部,染上了一層喜慶的紅色。
只是這還不夠
遠遠不夠
隨著陣中一聲冷酷的聲音,再次傳令。
“散”
下一刻,原本匯集在一起的三百黑色洪流,瞬間以伍為單位散作一道道支流。
在數百氈房交織的縫隙里縱橫奔行。
一道道從氈房里沖出來的身影,被他們迅速斬殺。
尸體拋飛。
一蓬蓬熱血順著刀鋒切開的巨大傷口,四處潑灑。
鮮血橫流
他們默然無語。
他們揮刀無情。
任何擋在他們面前的身影,都會被刀鋒斬開。
這一刻的他們,仿佛真化作了傳說中幽冥死神。
收割生命,是他們眼下唯一的職責。
肆意屠戮,是他們應對這個世界的唯一手段。
憐憫
抱歉
這種奢侈的情緒,早已在他們親眼見到廊居、定遠城外那座的巨大尸山。
野牛谷那些女子的臨陣之死。
以及那一座由數萬頭顱所構筑的巨大京觀。
這一切的一切后,閹割殆盡了。
那些高居廟堂之上的朱紫重臣,一通縱橫捭闔地權謀算計,卻生生將一個原本名不見傳的撮爾小族,養成現在這樣一個恐怖的龐然大物。
他們不會在意他們這些幽州人這么多年來,在心中積蓄多少暴戾的情緒,需要發泄
更不知道他們這一代代幽州人,在流干了無數熱血后,到底積蓄多少仇恨,需要化解
不過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