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如果只是一味地趕路。
從草原到幽州的距離,并沒有想像中那般遙遠。
據跑慣了這條商路的特木倫估算。
在不惜馬力、不考慮糧秣輜重的極端前提下,途中毫不耽擱,急速奔行。
從王廷龍城到幽州最北邊的定北城,最多不超過五日。
而韓紹一行人如今就處在這樣極端的情況下。
畢竟除了一小部分了無牽掛的人,大多數將士在踏上歸途之后,都有些歸心似箭。
期間要不是被那些蠻族少年拖了后腿。
以他們座下強化過戰馬馬力,甚至能將這段路程壓短到三日
“這鬼天氣”
有將士咒罵一聲,一臉晦氣。
這兩天雪越下越大了,天也越來越冷。
就算是他們這兩天一路往南,可這天上的雪就仿佛追在他們屁股后面跑一般。
根本沒個停歇的時候。
動作稍微慢一點,等積雪沒過馬腿,這路就沒辦法走了。
忽然,有夜不收急速奔回。
剛剛停下來休整了片刻的將士們,心中一緊,以為出了前方什么狀況。
可看到那同袍打出的旗語,卻不是如此。
韓紹對此也有些疑惑。
以他如今的神魂感知,又有小地圖輔助,按理說沒有什么人能瞞過他的視線。
真仙,也不行。
之所以還將夜不收撒出去,無非是不想讓將士們失去了該有的警惕性。
以免日后遭遇特殊狀況時,栽了跟頭。
“司馬”
見奔行而來的夜不收,欲言又止的樣子。
韓紹順勢擰著他,便閃身到數里之外的緩坡之上。
只見剛剛被遮蔽的視線里,到處都是凍斃的牛羊,以及部族生口的尸體。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遷徙途中遭遇意外的部族。
不得不說,戰場上經過廝殺而拋下的尸體,雖然慘烈、駭人。
但眼前這些看似完整的尸體,實際上卻更加令人驚悚。
韓紹扭頭看了眼那面色有些發白的夜不收,沒有去跟他解釋什么恐怖谷效應。
而是只淡淡說了一聲。
“不要大驚小怪。”
便直接擰著他,重新返回到了原地。
看著將士們疑惑的眼神,韓紹淡笑著回應道。
“這個冬天,草原上應該會很難熬。”
當初有關黑禍的流言席卷草原,無數部族在恐懼的逼迫下,不得已搬家的時候,韓紹就預料到了這一天。
所以這個時候也談不上什么意外。
“你瞧,小子天生就該是我兵家的人”
“手段夠狠的”
公孫峙有些得意地沖一邊的趙家真仙說道。
趙家真仙,也就是公孫辛夷的外祖,趙言之。
似乎壓根沒有搭理這老貨的意思,而是習慣性地瞇著眼睛,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儒家嘛,相較于那等戰場沖殺的莽夫行為。
他更喜歡這種不戰而屈人之兵的計策。
狠辣
有傷天和
這等腐儒之言,若是出自趙言之這樣的人口中,當年他也不會跟遼東公孫結親了。
而公孫峙看著趙言之露出這樣饒有興致的眼神,心中頓時生出幾分不滿。
就好像家中珍寶被人覬覦、窺伺,想發作卻又拉不下臉。
只能在心中不斷咒罵。
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啊
他也沒想到自龍城一戰之后,公孫老祖都已經走了。
這老貨竟然舍得下老臉,賴著不走了
不但不走,還逮著機會就湊到那小子面前。
說什么稷下學宮,說什么儒家圣地,說什么無崖山那個老不死
狼子野心,簡直連演都懶得演了。
“你什么時候走”
看著公孫峙急著趕人的丑陋嘴臉,趙言之順勢收回目光,戲謔道。
“你這老貨這就趕我走了我記得伱當時來我趙家求援的時候,不是這個態度啊。”
聽聞這話,公孫峙老臉一紅。
正所謂吃人嘴短,欠了人情則更加氣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