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有如普通老者一般跟在韓紹身邊的公孫峙,饒有興趣地扭頭瞥了一眼。
“好手段”
聽到這聲夸贊,韓紹搖頭失笑道。
“非一日之功。”
想著趕路也是無聊,順勢便跟公孫峙隨意講述了一番自己的馴化心得。
聽得一旁的公孫峙老眼放光,連連點頭。
而另一邊的趙言之聞言,只聽了幾句便懶得再聽了。
因為這等人心算計的行當,算是他們儒家的看家老本行了。
雖然稱不上什么班門弄斧,但道理都是共通的。
所以也就談不上什么新鮮了。
此刻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那道恨不得將自己縮到縫里的身影上。
“你叫中行固”
驟然被點到名的中行固,猛然一驚。
心中暗道,一聲命歹。
而后只能硬著頭皮,苦著臉應聲道。
“回趙先生,是的。”
早年,趙言之確實在稷下學宮教過一段時日的書。
所以才能認出中行固來。
趙言之聞言,冷笑一聲,淡漠道。
“可不敢當你這一聲先生。”
“我也教不出你這等數宗忘典的叛逆之輩。”
“怕折我的壽數”
中行固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羞憤欲死。
從他這一身至今都不肯脫下的儒衫,可見他對昔日在稷下學宮求過學,何等看重。
又是何等的引以為榮。
如今聽得趙言之這個昔日先生這話,饒是他已經斷了脊梁骨,忘了什么叫禮義廉恥。
一時間還是忘了怎么回應。
而就在這時,中行固忽然感覺身上一輕。
低頭看去卻見自己那身臟兮兮的儒衫,忽然片片破碎,隨風飄零。
中行固拼盡了全力,才從寒風撈出了一片碎衣。
“先生不要中行固知錯了求先生不要”
聽著中行固近乎絕望的呼喊。
趙言之神色依舊淡漠。
“君子好潔,我豈能容你污了這儒衫”
形體污,也就算了。
德行更污
讓此人繼續穿這一身污濁儒衫,對于趙言之而言,簡直是對儒家門庭、對稷下學宮最大的侮辱。
若不是看在韓紹的面子上,以及這廝在這次北上之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他早就掌斃了這個混賬,哪還有跟他廢話的心思
一旁的韓紹自然不知道,中行固這廝竟然從自己這里討了幾分薄面。
若是知道,定然會連連擺手。
千萬不要給我面子該殺殺,該清理門戶,清理門戶。
你儒家怕沾染這等污名,老子就不怕嗎
說到底,當初他留中行固一條命,本就是想在這草原上開個導航。
以及考慮到這廝天門境大宗師的實力,屬于修一修還能用的類型。
可如今只能說是此一時,彼一時。
這廝導航的價值,已經完全沒了。
就連一身等待修復的實力,對于韓紹而言,價值也不大了。
要不是怕落得個狡兔死走狗烹的名頭,讓以后投奔的人心存顧忌。
這等不干不凈的人物,他早就順手殺了。
哪能留到今日
可惜讓韓紹失望的是趙言之雖然嘴上說得狠,卻沒什么實質的動作。
甚至在一念震碎了中行固身上的儒衫之后,忽然嘆息一聲道。
“哎,當初的事情,我也聽說了。”
“只可惜那時候我已經離開了學宮,無法替你做主。”
“這才令你一念之差,誤入歧途”
“說到底,有些事情只能說是時也命也”
這話出口。
韓紹忽然停下了與公孫峙說話的動作,瞇著眼睛看向了這位趙家真仙。
因為這一套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的路數,他實在是太熟了
果然下一刻,便見中行固痛哭流涕地道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