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城下,一人單騎,連斬兩尊蠻族法相境的強大存在
那虎狼一般銳利的目光,只一眼便讓她害怕到躲閃逃避的。
也是他
姜婉目光怔怔地看著那雙從兩手之間露出的銳利眼眸。
那種前所未有的陌生之感,化作一股巨大的恐慌,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啃食。
讓她害怕得甚至止不住的顫抖。
我的紹哥兒不是這樣的
姜婉睜大了雙眼努力想從這雙銳利眼眸中,找出紹哥兒的幾分模樣。
可是曾經的清澈、溫和、陽光,這些統統不見了。
有的只有如今的深邃如淵、鋒芒畢露,以及那一抹讓她看不透的深沉。
她不知道到底要經過怎樣的一番變故,才能讓一個人在極短的時間里,產生這樣的變化。
她只知道曾經獨屬于她的紹哥兒,或許真的有如噩夢中一樣,已經死了。
如今的紹哥兒,已經不可能跟她幻想的一樣。
與婉娘一起守著那個破敗小院,廝守一生。
可她還是有些不甘心地哀求道。
“能不能將我的紹哥兒還給我”
她不想要下方那一眼看到不盡頭的更大人間。
只想要破敗小院里那觸手可及的人間。
可聽聞這話的韓紹,卻是沉默下來。
抱歉,還不了。
因為他真的已經死了。
更何況就算是能還,韓紹也不想還了。
因為他現在覺得這方世界,挺好。
戰場上縱橫無敵的熱血澎湃。
將士們的高呼、崇拜、敬仰。
還有美人如玉的綿綿深情。
這樣的生活是曾經活得跟條咸魚一樣的韓紹,從未感受過的。
他已經開始貪婪地迷戀這一切、享受這一切。
這個時候,讓他還
韓紹只想問,憑什么
你他媽算老幾
念頭倏忽轉過間,韓紹被姜婉遮住的嘴角,淺淺勾起。
現出幾分猙獰的兇殘。
可那雙原本銳利的目光,卻是重新變得柔和起來。
“紹哥兒,永遠是婉娘的紹哥兒。”
“可是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這般溫柔地說著,韓紹眼神中閃過一抹黯然與掙扎。
仿佛身上背負著無盡的痛苦一般。
看得姜婉心中一陣刺痛。
而這時,韓紹已經繼續幽幽說道。
“我不想再被人在背后指指點點,罵作廢物”
“我不想再在戰場亡命奔逃,惶惶如喪家之犬”
“我不想再被人當做棋子、螻蟻一般,任人擺布任意揉捏”
“我不想我的婉娘,再為我受半點委屈”
“我要讓我的婉娘,享盡這世間的榮華”
“我想讓我的婉娘,妻憑夫貴受盡世人敬仰”
這世上最完美的謊言,就是說出來的都是真話。
但真正的真相,往往都隱藏在沒有說出口的半截之中。
果然在聽聞韓紹這話后,姜婉再也顧不得韓紹歸來之后的這一切巨大變化。
心神不斷承受韓紹言語沖擊間。
淚水模糊了視線。
盡管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想要什么榮華富貴,不想要什么世人敬仰。
但她卻無法無視韓紹前半句話中的痛苦與掙扎。
這個時候她該怎么辦呢
又能怎么辦呢
作為一個女子這個時候唯一能為自己心愛男子做的事情。
就是用自己的溫柔,撫慰他的痛苦。
所以姜婉緩緩放開了眼前那張被她遮蔽的臉龐。
然后動作輕柔地捧起他的臉頰,湊上前去。
唇瓣緊貼的那一刻,韓紹瞇起了雙眼。
少女的動作生澀而主動。
拙劣卻不粗暴。
完全是在靠本能在驅使自己。
似乎想將自己化作一汪春泉,不斷撫慰、治愈身前男子的累累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