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九笑容不減,搖頭輕笑道。
“不,你就是這個意思。”
說著,順手沖那內侍一指。
瞬息之間。
那內侍眼中的神色,便從原本的慌亂、驚恐,化作了迷惘與呆滯。
闔上雙眼的那一刻,只見本該黑白分明的眼白、瞳孔,一陣混沌變幻。
等再在睜開眼。
黑白終于再次分明,而后很快便恢復了原本的靈動。
只是這份靈動,卻不該是一介內侍奴仆能有的。
反倒是隱約有幾分高高在上的睥睨與狂傲。
“話都說不明白的廢物,孤留你有什么用”
內侍嗤笑著自語一聲。
然后旁若無人的來回踱著步子,仿佛在適應著嶄新的身體。
而身處馬車周邊的一眾內侍見狀,卻似乎早已見怪不怪。
除了為數不多的幾人,露出驚懼的神色外。
其他全都眼神呆滯,宛如人形傀儡。
“殿下,回去嗎”
同樣的語句,同樣的語調。
可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馬車中的九皇子聞言,這一次沒有發怒,反倒是一如傳言中一般溫和儒雅。
“帶著孤在這神都外面繞一繞吧。”
內侍嘻嘻一笑。
“那好,殿下坐穩了,孤駕車的本事,還生疏得很。”
說完,直接動作嫻熟的坐上馬車座駕。
有些新奇地握緊了韁繩。
“駕”
馬車由慢到快,由緩到急,很快便飛奔起來。
感受著四周呼嘯而過的寒風。
內侍暢快至極的哈哈大笑。
“痛快痛快”
“大丈夫當縱馬馳騁哪能蝸居那方寸之地日日蹉跎”
“終有一日孤要登那最高的山望那最遠的景”
“坐那”
最高的位置
這一刻的內侍,縱馬狂奔、肆意狂妄,享受著這一切。
眼神中閃爍著的野心與欲望,足以讓人心生畏懼。
他不但要坐上那個最高的位置
他還要擁有那最美的女子
那個他見過一面,就念念不忘至今的女子
而隨著他這般念頭生出。
下一刻,身邊十數道身影齊齊望向幽州的方向。
不但動作一般無二。
就連表情也是如此。
仿佛這些體貌不一,神態不一的身影,本就是一個人
此情此景,怕是換了任何一個人見了,都要生出幾分毛骨悚然的驚懼感。
而這時,馬車中那溫和儒雅的身影,忽然傳來一聲惋惜的嘆息。
“安心在鎮遼等著,等著給孤當王后的一天,不好么”
“孤可以讓你當皇后的一定可以的”
這話說著,姬九眼神中閃過一抹猙獰。
“可是你為什么要跟那個卑賤小卒攪和到一起”
“難不成孤這個天潢貴胄還比不上那個卑賤小卒嗎”
“笑話笑話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孤也可以上陣殺敵孤也可以橫掃草原”
“孤也可以直搗龍城”
“那卑賤小卒能做到的每一件事,孤都能做到而且能比他做得更好”
“可為什么這么多年,你連看孤一眼也不肯”
“孤寄給你的每一封信,都是孤的肺腑之言為什么你從來沒看過一封”
“你這么不待見孤嗎”
姬九神色閃過一抹痛苦。
再想到自己在鎮遼城留下的暗子,給自己傳遞的消息。
這份痛苦更是加重了幾分。
那是一種混合了羞惱、憤怒、沮喪、不甘等諸多情緒的復雜感覺。
姬九以前從未感受過。
如今甫一感受,就讓這位能夠窩在府邸中隱忍了近二十年的九皇子破防了。
甚至有種要不顧一切徹底發狂的感覺。
“殿下,或許是假的呢”
“是啊殿下,沒準兒那些鎮遼城的暗子,才是背叛了殿下的人。”
“他們編造了王后的事情,就是想亂孤的心”
“讓殿下多年的隱忍,毀于一旦”
“不錯他們就是想看孤輸看殿下一無所有看孤當個失敗者”
身邊那一道道身影,喋喋不休的說著。
主語有時候是孤,有時候是殿下。
簡直混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