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紹聞言,一時間也怔住了。
這北國的雪,要么不下,一下便是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千里冰封,萬里飄雪。
至于南國的雪
“不知道,我也沒見過。”
“以后我帶你去看。”
韓紹用笑聲,掩蓋住那一抹落寞。
實際上,南國的雪,他見過。
沒有暖氣。
全靠抖。
不知道韓紹在想什么的姜婉,聽到韓紹這話,頓時輕笑道。
“吹牛。”
真當她什么都不懂嗎
戲文中都說了。
身為邊將,沒有朝廷詔令,擅離職守,形同謀逆。
難不成紹哥兒還能帶著大軍
姜婉想到這里,帶著幾分取笑的意味看向韓紹。
可當看到某人眼神中的認真之色,不禁微微一怔。
或許是感受到手間握著著的柔荑有些緊。
韓紹笑道。
“不急,得等我準備好了才行。”
準備什么
姜婉目光幽幽地看著韓紹,想看出點什么。
可實際上,自從這次回來之后,姜婉就發現自己已經看不透這個未來的枕邊人了。
正出神之時,忽然聽到韓紹沖虛空道了一聲。
“知道了。”
“去回李長史,屆時本侯會到場。”
聽到韓紹提到李文靜,姜婉終于回過了神,蹙眉道。
“年節將至,還有事”
韓紹聞言,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沉聲道。
“趁著年前,送一送他們。”
大雍太康五十九年,歲在癸亥。
十二月二十七。
鎮遼城西郊某處空地,仿佛一夜之間便豎起一道石碑。
不過往來的城中百姓,卻沒有多少驚訝的情緒。
因為前天將軍府外,就已經張貼過榜文。
說要在這里建一座慰靈碑,用來祭奠此次草原一戰陣歿的鎮遼軍將士英靈。
想來就是眼前的這石碑。
本來大家還沒有太過在意,只覺得這臨近過年,正是辭舊迎新的喜慶時候,多少有些晦氣。
可當他們路過這里的時候,親眼看到那石碑座下那塊巨石上密密麻麻的人名時。
還是免不了生出一股震撼莫名的情緒。
也正是這一刻,他們才清晰地意識到鎮遼軍這一戰的傷亡,到底有多么巨大。
那一戰又有多么慘烈。
原本輕松的神色,也下意識生出幾分肅穆。
老實說,對于鎮遼城中大多數百姓而言。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是有些恥于提起這一戰的。
因為要不是那位韓司馬,如今聲名鵲起的冠軍侯,挽狂瀾于既倒。
在最后替鎮遼軍找回了一些顏面。
這一戰,完全就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慘敗。
不但是鎮遼軍的恥辱,也讓他們這些曾經以鎮遼軍為傲的鎮遼城百姓,感覺到羞恥。
可直到這一刻,他們不少人似乎才忽然意識到正是有這些石碑上一個個看似普通的名字,在北地草原和定北城浴血廝殺。
才換來了自己這些人能夠安穩迎接新年的安寧。
他們有什么資格,替這些陣歿將士的英靈,感到羞恥
真正應該羞恥的,難道不是他們這些坐享安寧,還在一邊指手畫腳的人本身嗎
想到這里,不少百姓不禁有些羞慚地低下了頭,以手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