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做事,都保持著幾分恰到好處的分寸。
吃相不難看,甚至算得上是溫文爾雅了。
就像是在秘境時,哪怕是公孫老祖無論是境界修為、地位勢力都全面占優,在往韓紹麾下塞這萬騎白馬義從時,也是先兵冢、后執兵者的鋪墊。
撇開不動聲色試探韓紹的成色不談。
前者以情動人,后者義、利相輔。
可謂是煞費苦心。
又好比此刻的韓紹,在面對公孫賢的納頭就拜時,哪怕心里多少有膩歪,面上卻是一副肅然正色的動容模樣。
一步從虛空中踏下,落在公孫賢面前,親自將之扶起。
而后把著公孫賢的臂膀,忽然道。
“賢公尚能飯否”
聽著韓紹口中的賢公敬語,公孫賢有些發怔,下意識回應道。
“自能食得”
說著,似乎覺得自己這回話太過單薄,公孫賢又補充道。
“每日食肉數十斤,不在話下”
韓紹聞言,收斂了正色,哈哈笑道。
“如此食量,不弱壯年”
“既如此,賢公如何言老”
公孫一族雖然出身兵家一脈,卻不是目不識丁的純粹武夫。
所以只仔細回味了一番韓紹這話之后,便明白了韓紹話里的意思。
公孫賢自然也是如此。
原本在韓紹面前尚有些拘謹的公孫賢,在韓紹笑聲中很快放松下來,而后一雙虎目竟有些微不可查的泛紅。
再次向著韓紹躬身一拜道。
“不敢當侯爺賢公之稱,既然侯爺不嫌公孫賢老邁,若侯爺不棄,賢愿拜侯爺為將主自此之后”
聽到這熟悉的句式,韓紹趕忙打斷。
“勿需如此勿需如此”
一旁的公孫老祖看著這一幕,心中莫名失笑一聲。
既為韓某人的識時務而笑。
也為公孫賢這以往在他看似頗有些一根筋的老貨而笑。
自己一番籌謀、算計,尚未讓那些平日里精明過人的后輩得利,卻是讓是公孫賢拔了頭籌。
所以啊這世上的得失、運數,當真是說不清、道不明
公孫老祖雖然沒聽過什么選擇大于努力之類的話,但意思還是明白的。
他有預感,從這一刻起,眼前這個已經垂垂老矣的公孫賢,怕是整個公孫一族除了公孫度一脈外,最是出彩的了。
公孫老祖心中感慨著。
下意識運起法眼,以望氣之術觀之。
果然便見那須發皆白的公孫賢,頭頂的氣運滾滾沸騰,原本的淡紅之色更是漸漸泛起了幾分紫色。
“未來可期”
視線稍稍偏轉,年輕面容,金質玉相,極為出眾。
只是頭頂那片蔓延氣運卻是平平無奇,并沒有什么貴不可言的奇異之相。
公孫老祖也不失望。
與寶物自晦道理一樣。
潛龍,便在一個潛上。
否則真當神都那些欽天監的老不死是吃干飯的么
日落月升,月落則日升。
世間的一切,便如這般頭頂的那輪大日與明月一般,輪回不斷。
居于公孫族地一處殿宇內的韓紹,遙望天際。
天地明暗交替間,月色隱去,朝霞漸生。
看著那輪漸漸顯現出橙紅輪廓的大日,韓紹總感覺天上的那輪大日對自己似乎有著幾分敵意。
而這份敵意中似乎又夾雜著幾分畏懼與瑟縮。
想到自己身上暗藏的那九只金烏紋身,韓紹搖頭失笑一聲,垂下視線,不再去看。
果然沒過多久,原本籠罩在天邊的那片烏云漸漸消散。
金色耀眼的陽光灑下,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