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否認的是,此人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甚至逼得太康帝退避南宮,確實不是尋常之人。
就像是此刻。
像這樣懂得合算成本、且通曉小民收入的上位者,韓紹只見過這上官鼎一人。
余者皆是居高臨下,張口就是高屋建瓴之輩。
就連李文靜做事,也通常只是從那些世族、高門入手,順便從那毫無存在感的幽州牧那里收刮一二。
主打的就是一個從不掙窮鬼的錢!
而實際上這種手段在韓紹看來其實是極為粗糙的。
盤子做不大、產生不了更多的剩余價值,這種玩法終有一天會徹底崩盤。
當然這些只是閑言,就算韓紹想要改變,也不能急于一時。
因為如果沒有一個穩定的周邊環境,什么都只能是空談。
或許是韓紹的這一陣沉默不語,讓上官鼎品嘗到了幾分勝利的甜頭。
這位大雍頂級權臣,神色中閃過一抹自得。
或許就連他也沒有意識到,就在這不知不覺中他竟然在這韓姓小兒身上,看到了幾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一樣的天資卓越。
一樣的年紀輕輕,便登上高位。
甚至就連性格,也有幾分相似之處。
比如,從那雙眼眸中透露出來的,某種漠視權威的桀驁不馴。
而在不動用武力的情況下,駁倒他、壓服他,這會讓上官鼎有種戰勝自己的愉悅感。
只是上官鼎這份愉悅,終究還是短暫的。
“賬不是這樣算的。”
聽到韓紹這話,上官鼎嘴角隱藏的笑意僵了僵。
不過很快便化作了不屑。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年輕人的死鴨子嘴硬罷了。
可接下來他連這份不屑也維持不下去了,臉上的神色從錯愕,再到震驚、若有所思、恍然大悟,如此連番上演。
因為韓紹跟他講了什么叫成本與規模的反向效應。
又講了有關勞動力與生產力的關系。
再比如什么叫產業結構調整。
甚至就連教育對產業升級的某些影響,韓紹也講了一些。
如此零零總總,夾雜著某些從未聽說過、卻又通俗易懂的專業術語,不但聽得上官鼎這位大雍帝相一愣一愣的,甚至就連一旁的趙家老祖和公孫老祖都被影響了幾分。
其中出身稷下學宮的趙家老祖,能夠聽懂不少,眸光锃亮。
而公孫老祖這個不通俗事‘大老粗’就似懂非懂了。
但越是這樣,越是不明覺厲。
于是漸漸地,他看向韓紹的目光也開始復雜了起來。
此刻,他甚至有些懷疑這混賬小子怕不是動搖了某些心思,想要真的投靠這上官鼎了。
可實際上,只有韓紹知道,這些東西其實只是看著厲害而已。
沒有一個穩定的環境,沒有一番有關利益的殊死搏斗,全部都是空談。
因為韓紹此刻講述的這些看似駁雜、宏大的觀點,其實歸結起來只有兩個字。
【變法】!
變歷代約定俗成之法!
而正如‘我自橫刀向天笑’的那位所說。
【歷朝歷代之變法,無有不流血犧牲者】!
韓紹自然很樂意,這位權傾兩朝的大雍帝相先替自己趟一趟這趟渾水。
若是不成,可以削弱這位大雍帝相的實力,讓他自亂陣腳。
若是有所成效,正好也替自己將來掃清一些阻力。
什么叫雙贏
這就是!
老子可以贏兩次!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