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大事,需靜氣。
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
偌大空蕩的侯府書房,悄然靜聲。
韓紹一如既往地批閱著文書、奏信。
幽州地廣,往往一縣之地,就能比擬中原尋常一郡。
所以冠軍城看似只是統管一縣,實則地盤并不小。
只是相較于人口稠密、相對聚集的中原郡縣,這里大多都是以塢堡、村寨的形式,零零散散的散落各地。
統籌管理起來就頗為麻煩,雜事也多。
所以在韓紹之前的歷任縣官大多都是選擇直接放任不管,任由這些塢堡、村寨野蠻生長、肆意妄為。
這也導致無數年來這里盜匪橫行、草莽遍地,可謂是一團亂麻。
韓紹本來也可以依葫蘆畫瓢,同樣選擇放任不管。
畢竟就這些塢堡、村寨而言,看似密密麻麻、數不勝數,可實際上大都不成氣候。
就算全部整合起來也形成不了多大的力量。
可韓紹終究還是管了。
【韓非子】有言: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將必發于卒伍。
更何況他韓某人還有著更大的野心。
所以權當是拿這冠軍一縣之地練手了。
先治一縣,再治一郡。
最后等到一州、一國落在他手中,想來也能得心應手。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一番按捺住性子的筆墨折磨之后,韓紹放下手中玉筆,隨口感慨了一句。
說完,這才覺察到今日這書房里侍奉的女侍氣息,頗為陌生。
抬眼望去,只見一道女子身影正跪坐在不遠處的香案旁,輕攏袖擺撥弄著焚香。
北地女子的身形大多高挑,這女侍更是比尋常女子稍長一些。
從韓紹的這個角度看,更顯其體態的婀娜與多姿。
韓紹瞇著眼睛打量了這個背影一陣,然后忽然問道。
“這是什么香”
似乎是被韓紹的突然出聲驚到了一般,那女侍身形一顫,差點將身前的香爐撥翻。
一陣輕微的手忙腳亂之后,那女侍這才慌忙低垂螓首轉過身,跪伏在地。
“回……回君侯,這寶篆是婢子自己調制的,不曾有名。”
寶篆是熏香的雅稱,尋常女侍可說不出這個詞來。
平日里也只會將采買的熏香,放進香爐里點燃,哪會什么調香、制香之事。
韓紹聞言,饒有興趣地看著下方匍匐跪伏的那道女侍身影。
片刻之后,才道。
“近一點。”
聽到韓紹這話,女侍身形再顫,隨后才僵硬著幾分身形,往韓紹書案的方向前移了幾分。
“再近一點。”
韓紹輕敲桌案,似乎有些不滿。
女侍無奈,只能再次前移。
直到韓紹指音一頓,“行了,就這兒吧。”
聽著女子小口呼氣的細微之聲,韓紹莞爾。
“抬頭讓本侯看看。”
下一刻,一張羞怯中帶著幾分驚惶的面容,便展露在韓紹面前。
嗯,是個美人。
雖然比不上虞璇璣那個異數,但也不差云嬋分毫了。
“叫什么”
女侍的緊張與羞意,藏之不住。
“婢子小字文君,姓陳。”
韓紹聞言一怔,隨即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