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心中正暗自嘀咕著,難不成這陳氏當真精通某些床笫秘術,只一夕間便將侯爺迷惑成這樣
可當他再一回味侯爺剛剛的話,頓時再次一愣。
等等!
什么叫直接派人接手
什么叫歸入侯府私庫
這不是這陳氏的嫁妝、私財么
而眾所周知,按照禮制女子帶入夫家的嫁妝、私財,只歸女子私有,旁人就算是丈夫也無權處置。
就算是姬妾也是如此。
所以現在這……這歸入侯府私庫,又算個怎么一回事
一瞬間,周玄終于隱隱意識到了什么。
只是他依舊有些想不通。
如今侯府的賬面上,確實有些捉襟見肘。
可作為一個實實在在有封地、食邑的侯國,侯府的府庫、私庫更是直接關聯一地財政。
如此龐大的窟窿,又豈是區區一個女子的嫁妝、私財能夠填補的
而周玄心中這一抹疑惑,終于在看到那一本厚厚賬目上一連串的數字,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豁然開朗。
一連數次仔細查看那串殊為龐大的數字后,確認自己確實沒有眼看錯之后,周玄眼神震驚、詫異。
而后忽然嘆息一聲,緩緩扣上賬本,起身沖著陳文君大禮拜下。
“陳姬大德,此我冠軍之幸!”
“康成無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致于心生妄念,差點誤會了陳姬!”
“此康成之過也!”
這里的姬,是對女子的尊稱、美稱。
一瞬間想明白前因后果的周玄,神色真誠。
眼中也再無先前的冷漠與嘲諷,反倒是盡是羞慚。
要知道就在剛剛,他差點要建議涿郡陳氏將這樣的有德之婦,生生扼殺!
這他媽還是人嘛
單單這是一筆豐厚到足以一解燃眉之急的財貨,以后誰再敢與陳姬不敬!
那他周某人就跟他勢不兩立!
而眼看這周玄手中緊緊捏著賬本,眼神慚愧,嘴角卻忍不住勾起的模樣,陳文君眨了眨那雙大而明亮的美眸,捂嘴淺笑。
“秘書郎謬贊了。”
“妾身只是略盡婦人本分罷了,能為自家郎君分憂一二,便是萬幸,又豈敢當這德婦之稱”
周玄連道,“當得!當得!”
尋常婦人就算不是視財如命,貪婪鄙薄,也不可能像這位陳夫人一般,輕易舍下這般巨資。
單單只論這一點,她不是德婦,誰是
一旁當了一陣透明人的韓紹看著周玄這副前倨后恭、喜笑顏開的模樣,面上失笑,心中卻是無奈。
如果不是窮瘋了,他又怎么會厚著臉皮接下陳文君這份厚禮
所以看著周玄那副迫不及待就要前去接收財貨的模樣,韓紹沒好氣道。
“先別急著高興,這筆錢財只是暫時應急、借用,日后可是要還的。”
“另外利息也照著市價來,不可短缺了分毫。”
果然這話一出,如今漸漸已經有了幾分‘主人翁’意識的周玄,喜笑顏開的臉色頓時一垮。
原來不是……不是白撿的啊……
再一想到還要按市價算利息,周玄心中就肉痛得直抽抽。
畢竟若是時日一長,利滾利之下,那又是一筆龐大的數字。
于是趕忙沖著韓紹連連眨眼,心說你們一家人的事情又何必算得這么清楚
見周玄這副想要賴賬的心思展露無疑,韓紹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媽的!你這狗東西不要臉,老子還要臉呢!
更何況若是這筆錢白白拿了,以后他還怎么一碗水端平
而出乎意料的是,一旁的陳文君在聽到韓紹這話,竟然沒有反駁。
反倒是笑著道。
“郎君倒是憐惜妾身,看來妾身以后也不用費盡心思折騰了,單靠這食利就足夠妾身一生衣食無憂了。”
這話是用玩笑的口氣說出來的。
乍一聽似乎有些市儈,可周玄卻是眼神一凝。
若是說先前輕舍巨資,甚至為了保全自家郎君的顏面,不惜被他這個外人誤會。
可以稱得上一聲有德之婦的話。
那這話出口,周玄卻驟然感覺到了這位陳夫人的不簡單。
單單是這般玲玲通透的心思,不說在侯府內宅站穩腳跟了,這未來……
想到這里,周玄忽然意識到自己當初在書房中的一番賭博,最后贏取的賭資,很可能遠比自己想像得還要大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