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上陣之時,他們大多只憑一腔血勇,再有家族、宗門號令,所以并沒有想太多。
直到此刻他們才猛然意識到自從披上這身甲開始,他們便不再是昔日的膏腴子弟,而是軍伍中人!
正如對面那冰冷無情的甲士所言,身為軍中之人,畏戰怯敵、違逆軍法,當殺無赦!
一瞬間不少人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眼中盡是驚惶之色。
有人更是下意識去尋自家那些素來護犢子的家族長輩、宗門師長,想要他們站出來給他們做主。
最好能將他們直接帶出這片可怖的血腥煉獄。
而他們那些家族長輩、宗門師長也沒讓他們失望,幾乎是一瞬間便站了出來。
“叔父!救我!”
“師叔!快!帶弟子回宗門吧!”
“是啊!祖父!孫兒以后聽話!絕不再惹您生氣了!”
“父親……”
面對那一雙雙充滿希冀與哀求的熱切目光,那一道道氣息頗為強大的身影,神色失望中夾雜著冷漠。
隨后竟是看也不看他們,而是將視線轉而看向了這些膏腴子弟身后那些私兵、奴仆身上。
“此戰,凡殺敵立功者,皆有厚賞!”
再次重復了一番基調,為首的陳家主事之人陳庶,沉聲喝道。
“殺敵一人,脫奴籍!”
“殺敵十人,或得家族賜姓!為宗譜旁支!或列宗門門墻!為外門弟子!”
話音落下。
各家實力那一眾私兵、奴仆先是沉寂了一瞬,隨后瞬間爆發出一陣巨大嘩然。
其中一名周氏奴仆壯著膽子,高聲沖自家主人問道。
“郎君!此言當真”
那交縣周家主事聞言,斷然道。
“不錯!只要此戰爾等用命,立下功勛!”
“身份地位、榮華富貴一樣不少!”
“該是你們的,就是你們的。”
說著,目光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身邊其他各家主事,沉聲道。
“若是爾等家族、宗門,日后食言而肥、違背今日之諾,爾等不用管其他,自來尋我交縣周氏和涿郡陳氏!”
“他們不要的人,我們要!”
“他們不給東西,我們給!”
聽到交縣周氏這番拉踩自己等人的話,在場一眾各家主事臉色有些難看。
可現在明顯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于是隨后全都當場應承下這份承諾。
聽聞這些話的私兵、奴仆們瞬間血脈僨張,胸中更是涌起一陣從未有過的熱切與渴求。
奴籍,一旦背上便意味著此生再無任何翻身的可能。
不止是自己,還有自己的子孫后代。
男為奴,女為婢!
世世代代!
主君但凡一個不順心,便可隨意凌辱、打殺!
甚至就連官府都管不了。
因為奴,不是人。
是主家的財貨。
一如牛馬牲畜,誰又會因為一個人殺了牛馬牲畜,而去責罰人呢
所以單單只是解脫奴籍這個誘惑,任何一個不想一輩子給人當牛做馬的奴仆,就無法拒絕。
而世族賜姓、列入門墻這代表了什么,生在此世的人,更是沒人會不知道。
這些私兵、奴仆身在其中,感受更深!
不止是身份和地位,還意味著龐大的修行資糧和榮華富貴!
故而哪怕只是一個旁支、外門的身份,對于他們而言也是一條通了天的青云之階!
此刻在場所有私兵、奴仆全都死死握緊了手中的兵刃。
過往他們拼命,只是在替主家拼。
除開那些主家真正親信之人,沒人會真正會豁出一切去搏命。
可現在不同了!
他們是在替自己、替子孫后代去拼!
死了,只不過是賤命一條。
而若是僥幸成功立下功勛,那可是真是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而這時,陳庶眼看差不多了,于是淡淡一笑。
“行了,就這樣吧。”“機會已經給你們了,愿不愿意舍身一搏,敢不敢戰,就看你們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