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嘗聞丁道友為人率真,從不遮遮掩掩!今日看來,這他人之言,難免有些言不由衷。”
這話既是毫不留情地打臉,也是在激將。
畢竟這姓丁的,性情素來急躁,否則那會兒也不會被他們三言兩語鼓動,率先當了這出頭之鳥。
還丟了這老大的臉面。
果然聽聞這話的丁家老祖有些急了。
“道友信我!”
“那小子的法域秘境確有古怪!老夫法眼被破,所見一切頃刻間便化為虛妄!”
“如今卻是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聽得他這副急躁的口氣,再聯想起此人過往的為人性情,一眾神念之中終于有人信了。
一瞬間,他們心中頓時生出幾分毛骨悚然之意。
能以八境天人的修為擊破太乙法眼,已經足以讓他們心生震撼。
可要是連一尊九境太乙的記憶都能順勢抹去,這就不是區區震撼能夠描述了,而是驚悚!
意識到這一點,一眾落于此處的神念瞬間沉默了下來。
他們倒也沒有真的全部信了丁家老祖的話。
只是這世上有些事情哪怕只是將信將疑,那就夠了。
幾息之后,那一道道落于并州丁家的神念,無聲無息地消失不見。
連帶著那籠罩于丁家族地上空的恐怖威壓,也一同化作無形。
且不說那些如蒙大赦的丁家族人如何反應。
但說當幾名丁家上三境大修匆匆趕往自家老祖所在時,齊齊發出的那一聲駭然驚呼。
“老祖!”
視線中,只見剛剛與一眾神念交談時還算正常的自家老祖,此時的模樣可謂驚悚可怖。
“閉嘴!勿要聲張!勿要聲張!”
頂著面上一對血窟窿的丁家老祖,厲聲呵斥。
并、幽二州自古接壤,同樣毗鄰草原。
又怎會不知當群狼狩獵之時,一狼受傷,這個時候最危險、最可怕的便不再是其它猛獸,而是同類!
所以除了之前那一聲暴露在虛空中的本能痛苦,他一直在努力表現得出正常姿態和正常反應。
而聽到丁家老祖這話的一眾丁家上三境頓時明悟,隨后全都閉口噤聲。
丁家老祖‘見’狀,終于松懈了幾分心神。
片刻之后,又露出一抹苦笑。
還好!還好!
他們只當他只被戮瞎了法眼,卻不知他其實是真瞎了!
此時這一對有眼無珠的血窟窿,就是明證!
而這時,有丁家上三境強忍了一陣,終于還是忍不住道。
“老祖這……這是怎么回事”
丁家老祖聞言,面上浮現出一抹痛苦、后悔、驚悚后怕的復雜之色。
隨后長嘆一聲。
“不知道,不記得了……”
面對這樣同樣的回答,一眾丁家上三境面面相覷。
他們之前也以為自家老祖說出的那話,是用來糊弄、敷衍那些外人的。
可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
也正是因為如此,此刻他們心中驟然升起的悚然之感更加強烈。
而這時,丁家老祖卻再也沒有給他們問話的機會。
“今日之后,切不可再與幽州交惡!”
丁家老祖口中說出這話,隨后便覺得不妥。
“不對!這樣不行!這樣還不夠!”
“送禮!送厚禮!要什么給什么!”
丁家老祖這句毫無指向性的話,讓一眾丁家上三境面露不解。
“給誰”
鮮血從丁家老祖空洞的眼窩中汩汩而流,映襯得他面容猙獰恐怖的同時,更顯悲苦。
“遼東公孫!”
當年兵家遭劫,他并州丁氏脫不開關系。
所以他才會在看到那冠軍侯露面時,愿意當那個出頭鳥!
否則能走到他這個地步的,又豈會因為他人的三言兩語而沖動行事
而聽聞丁家老祖這話的一眾丁家上三境,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苦澀道。
“若他們不接受,我等該如何是好”
不要
丁家老祖面色越發悲苦、凄慘。“不要也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