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軍侯大逆不道,竟以臣子之身祭天封禪,此大逆之罪,陛下可要降罪”
太康帝聞言,頭也沒抬。
“依你看,此罪該如何論處”
李瑾語塞,訥訥不得言。
“伏惟圣裁!”
太康帝失笑。
“又是這句,朕早就聽膩了。”
說著,忽然道。
“李瑾你知道嗎朕現在需要的是能臣、而不是順臣。”
“只要能幫朕將這天下理順、蕩平,些許桀驁不馴,朕是能夠忍耐的。”
李瑾聞言,神色怔愣,又是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老奴無能——”
正準備拋出車轱轆話,太康帝卻是擺了擺手,懷揣在李瑾身上的那道圣旨便飄忽至他手中。
而后赤色火光一閃,便湮滅在眼前。
“本打算借著他這次立下大功的機會,將他放在神都中養上幾年。”
“不曾想那小子卻是個心野的,看來是關不住啊!”
那道未曾有機會打開的圣旨中,太康帝允了他征北將軍一職。
四征四鎮四平四安,只在大驃車衛和四方將軍之下。
此外還將龍驤、虎賁兩支心腹禁軍歸他統轄。
想必憑借他如今八境天人的修為以及斬殺始畢、一戰覆滅數十萬蠻族大軍的赫赫戰功,也沒人敢說什么。
禁軍中那些桀驁不馴的虎狼銳士也無人會不服。
太康帝自問自己這般安排很是妥當。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那小子竟給了自己這樣一個意料之外的結果。
望著御案那道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奏疏,太康帝嘆息一聲。
隨后帝袍廣袖輕揮,將那封恰到好處送來的奏疏送到李瑾面前。
“你也看看吧,看完再說。”
李瑾望著眼前的奏疏,不知道太康帝是什么意思。
可既然陛下讓自己看,他也只能趕忙雙手奉起那封奏疏查看起來。
只一眼掃過,看著那開篇的【臣冠軍侯紹】便是一愣。
隨后沒有急著去看奏疏的內容,匆忙看向末尾的時間。
果然如他猜想的那般,正是差不多一月之前,那廝離開冠軍城、北征草原的那一天。
再看內容,前面無非是在訴說北蠻烏丸部這近百年來給幽州百姓帶來的血淚與苦難。
其中甚至提及了他陣歿多年的亡父,字里行間,可謂字字泣血。
而后便是請罪。
說他也知道邊軍無詔、無軍令擅自出塞的罪責,但是為了不遺失戰機、為了幽州百姓的世代安寧,這罪責他愿意一力擔之。
李瑾看到這里,還不覺得有什么。
可接下來的內容,卻讓他瞳孔一縮。
只見上面赫然寫著‘臣觀今日之大雍,日益頹喪,世道不昌’!
嘶——
這廝好大的狗膽!
李瑾正暗自心驚,卻沒想到下幾句便峰回路轉。
‘臣蒙圣恩,無以為報,故愿以此身殉道!’
‘此番北征草原、滌蕩北疆,欲以北境氣運補我大雍之蒼天!’
‘此計若成,必延我大雍少則數年運數!’
‘若敗,則唯死紹一人矣!’
李瑾看到這里,才知道這一切早就在韓紹出征草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算到了此事必為北海龍族所阻,已經做好了與之一戰的準備,甚至不惜一死。
李瑾一時怔然。
此刻的他忽然發現自己過往對那小子的不滿與偏見,竟是這般可笑。
若是這樣的人、這樣的臣子,還不算是大雍忠良,誰還能算是
朝堂上那些只知道爭權奪利的庸蠹蠢臣嗎
還是那位旁人戲言中的‘立皇帝’上官鼎,那逆臣之首
亦或是他李瑾這個只知道磕頭順從的無用閹奴
所以在看到封侯非我意,唯愿天下平’時,忍不住長嘆一聲。
“陛下,冠軍侯忠勇,千古無二。”
只是隨著李瑾這話開口,居于帝座之上的太康帝卻是道。
“你真的覺得他……忠”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