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一把火燃盡了她年幼時便種下的那顆名為恐懼的種子。
于是便有了那一日在大巫面前的贖罪之言。總而言之,這世上的一切,有因就有果。
無有因,誅盡血脈何故
無有因,父女別離何故
無有因,神女踏夢何故
……
山上孤寂。
圣山神女這些時日的閑暇,做出的衣衫確實不少。
為了不辜負神女的心意,韓紹這一試就是兩個晝夜。
日升日落。
八境天人的法域隔絕了屋外山巔的寒風侵襲。
極目遠眺之下,窗外的雪景正應了那句山舞銀蛇,原馳蠟象,壯觀而遼闊。
整個北國天地似乎盡收眼底,讓人頓生豪邁。
只是烏丸和雅見慣了這樣的景象,并不覺得有什么特殊。
她只是怔怔望著眼前的龍蟒之相,面色酡紅的同時,心中暗自詫異。
時至此刻,她依舊很難相信那一夜的自己究竟是哪來的勇氣將這龍蟒吞入體內的。
回想起那一陣撕裂身體的痛苦,烏丸和雅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干嘔了幾聲。
好在剛剛孕育腹中那小東西的時候,反應頗為劇烈。
已經習慣了孕吐的她,終是忍住了喉間的不適,完成了吞咽的動作。
斜倚在窗棱軟塌的韓紹,長舒一口濁氣。
垂眼間,見烏丸和雅繡眉微蹙的樣子,失笑道。
“可以吐掉的。”
輕輕擦拭了嘴角的烏丸和雅,挪動著已經十分臃腫的身子,小心翼翼地依偎進懷中。
男子獨有的灼熱氣息,與和雅偷偷嘗試過的草原烈酒有些類似。
單單只是鼻息輕嗅,已經醺得人神志渙散,有些迷醉。
此刻聽得韓紹這話,烏丸和雅微微搖頭。
“郎君恩賜,妾不舍棄之。”
如今她珠胎已結。
當初從上一任神女那里學來的那些侍奉神明的手段無法施展。
無法盡心侍奉之下,烏丸和雅本就心生愧疚。
若是連這點苦澀都無法承受,她只會覺得自己無用,而暗自神傷。
輕撫女子有如凝脂的豐腴,韓紹感慨了一番她的天賦異稟。
細想起來,他對懷中這女子的感覺,還真奇妙。
盡管早在一年前,彼此就已經親密無間。
可真要說起來,兩人其實只是陌生人。
甚至就連烏丸和雅這個名字,韓紹也是后來才知道。
只是感受著她腹中那不斷與自己血脈共鳴的小東西,這份陌生卻又夾雜著難以言喻的親近。
青絲如緞,鋪在身下的軟塌之上。
不似當初幕天席地的潦草與粗野。
韓紹神色溫和地將手掌輕輕放在那高高隆起的腹間。
與前世尚且需要借助儀器設備,卻只能描繪個大概不同。
只要韓紹愿意,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腹中這小東西的模樣。
只不過他卻沒有這么做。
兩世為人,卻初為人父的韓紹,小心翼翼向著那小東西遞出了一縷友好神念。
八境天人境的神念浩瀚無匹,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鑄成大錯的韓紹,神色期待且忐忑。
片刻之后,韓紹有些遺憾地嘆息一聲。
“普天之下,能不給半點面子也不給你老子的,怕是除了你小子,沒有旁人了。”
八境天人,匹敵九境太乙的北海龍族。
這樣的修為,就算沒有暴露某些東西,這天下間也沒有人能真正無視他這位大雍冠軍侯。
可偏偏這小子能,并且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