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居于其中的韓紹只當這里是個臨時的尋常居所,而無半點得志意滿。
只是他卻是不知道,他這般隨意的姿態落在呼若邪眼中,卻是讓呼若邪暗地里浮想連連,憑添幾分敬畏。
自顧自地在主座上坐下,韓紹忽然道。
“今日得空,可汗與本侯手談一局,如何”
呼若邪聞言,有些慚愧道。
“小王不精此道,只恐下得不好,擾了君侯的興致。”
受始畢的影響,雍人的各種門道,呼若邪不說樣樣精通,卻也能稱得一聲無所不會。
而這棋道,呼若邪自然也是會的。
只是與始畢相比,他確實可以算得上是平平無奇。
韓紹聞言,哂笑道。
“無妨,本侯也是初學,你要真是國手,本侯卻是不敢與你下了。”
韓紹開了一句玩笑,頓時讓呼若邪放松下來。
“君侯盛情。”
“固所愿也,不敢請耳。”
入座之后,女侍窈窕娉婷行來,奉上茶水。
不得不說,這些女侍出身高門貴種,姿容確實出眾。
呼若邪卻不敢多看。
隨手在棋盤上落了一子的韓紹,抬眼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可汗還是獨身”
呼若邪聞言,先是一愣,隨后露出幾分悵然之色。
他府中姬妾是有。
可要說妻子,自從和雅的母親故去之后,確實未曾再續。
不敢,也怕了。
始畢誅殺諸子,死的可不只是幾個王子,還有這些王子的母族部族。
和雅的母親也是這些部族出身,最終被牽連逼殺。
所以說他對始畢的恨意,不是沒有緣由的。
“小王老矣,也習慣了。”
呼若邪嘆息一聲,隨后自嘲笑道。
“如今只想安穩度日,享此晚景。”
這就想安享晚年
你這是將努力奮斗的本侯置于何地
韓紹有些不滿道。
“可汗正值壯年,何以言老”
說完,在棋盤再落一子。
白玉棋子與棋盤磕碰的力度,與他的話音幾乎等同。
“可于城中貴種家中折一續之。”
呼若邪舉子欲落的動作一僵,目光直直地望著只有三倆棋子的棋盤,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
他的第一反應是韓紹在試探自己,甚至準備誘殺自己。
可隨后便自我反駁。
因為沒必要。
現在的局面盡在韓紹掌握之中,想殺自己,早就殺了。
根本沒有必要多此一舉,畫蛇添足。
可除此之外,他又想不通韓紹這么做的用意,故而舉棋不定。
“可汗,該落子了。”
一旁侍立的阿保機,小聲提醒道。
呼若邪這才如夢初醒,慌忙落子。
韓紹望著他白凈的臉上浮上一層虛汗,蹙眉道。
“可汗何以如此懼怕本侯”
“你乃和雅生父,本侯長子外祖,有此血脈連結,當以誠相待。”
“你說是也不是”
呼若邪連道。
“是,是,是。”
見呼若邪額間虛汗不減,韓紹有些無奈,索性直言道。
“城中貴種需要安撫,可汗當為之。”
之前砍在這些王廷貴種身上的刀子太狠。
與各部族奴軍構筑的另一方勢力間,力量有些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