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安聞言,面上神色一愣。“常……常侍——”
李瑾斜昵了他一眼,而后道。
“咱們這些閹人呢,貪財,只是小事。”
“但要知道什么財貨能拿,什么財貨拿了會要命。”
令狐安忙不迭點頭。
“是是是!常侍教訓的是!奴謹受教!”
“奴回頭便斷了跟那些幽州人的聯系!”
而聽聞這話的李瑾,卻是臉色一沉,呵斥道。
“蠢貨!咱家何時讓你斷了與他們的聯系”
見令狐安一臉懵,李瑾索性直接道。
“從今日起,你便在蘭臺閣領上一份差事吧。”
“與望北樓的聯系不要斷,有什么事情及時稟告咱家便是!”
望北樓,毫無疑問是那位冠軍侯的手筆。
據蘭臺閣的消息看,那些人早在年初時便已經到了神都。
至于說是那位冠軍侯靈機一動的隨手一子,還是早已籌謀著什么,李瑾一時也難以揣度。
事實上,如果不是姬瞾之前因為邸報的事情,跟他打過招呼。
他根本沒注意到那座酒樓。
更不會將目光注意到令狐安這個小黃門身上。
但如今既然已經捕捉到了韓紹的落子,他倒是不介意在其中落上一子。
畢竟投靠姬瞾歸投靠姬瞾,只要太康帝一日在位,他依舊是太康帝的忠犬。
而面對李瑾這話,令狐安哪敢拒絕,當即應喏。
“奴愿為常侍效力!”
說著,又小心翼翼道。
“只是……奴若有消息,該稟告何人”
蘭臺閣自成體系。
哪怕是在他們這些宮中寺人眼中,也是神秘莫測。
李瑾聞言,抬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不用,你以后若有消息,可直接稟告咱家。”
這話說著,李瑾許諾道。
“放心,讓你效力,你便是咱家的人。”
“以后你于宮中行走,當一切順遂。”
令狐安聞言,大喜失色,趕忙激動叩首。
“謝常侍厚愛!”
李瑾眼中閃過一抹滿意之色。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目光垂落于地面的令狐安,眸中卻是清明一片。
一直以來,他在宮中的職位太低了。
如今靠上了李瑾這位天子近人、大常侍、蘭臺閣主。
一切便大不相同。
想到日前,那位君侯傳遞過來的那封密信,令狐安心中不禁一陣感慨。
‘君侯算無遺策也。’
今日之事,看似冒險,李瑾也看似主宰一切。
可他又怎么會知道,自己其實早已身處他人轂中呢
……
日暮降臨,天色已暗。
這太康六十年的喧囂,也漸漸歸于沉寂。
望著遠處那座其實并不算巍峨高大的冠軍城,李瑾有些失神。
年余之間,這北地邊陲他比這輩子都來得多。
而且每次都是因為當初那個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小子。
只是這一晃眼,該小心翼翼的卻是自己了。
李瑾自嘲一笑。
隨后下意識輕撫了下懷中尚未解封的兩卷圣旨。
其中一道還好說。
剩下的那道圣旨能從神都出來,其中有幾多波折起伏、幾多詭譎變幻,旁人怕是難以想象。
裂土封國啊!
哪怕只是一片苦寒貧瘠的不毛之地,依舊引人遐想,甚至是為之瘋狂。
‘但愿你不要讓陛下失望。’
李瑾嘆息一聲,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