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片薄紗遠山屏風,虞師妹的聲音依舊熟悉,卻帶著幾分陌生的慵懶。
丁晟一陣怔忪后,慌忙見禮。
“丁晟,見過虞夫人。”
虞璇璣有些無奈。
“師兄過去對璇璣多有照拂,算是璇璣在外間唯一的親近之人,何以這般生疏”
就算不提昔日照拂,單單是后來自己被幽禁于廣寒秘境,生死不知。
丁師兄不惜生死,替自己伸冤、鳴不平的那份情意,便足以讓性情淡薄的虞璇璣銘記于心。
視作……兄長。
而對于虞璇璣的溫言軟語,丁晟心中生暖。
在聽到那句‘唯一親近之人’,更是忍不住洶涌澎湃。
只可惜現在的師兄妹二人,就如同身前擺放的這薄紗屏風上的遠山一般,看似近在咫尺,實則相隔山海。
這一道宛如天塹的巨大鴻溝,他這輩子算是……跨不過去了。
心中嘆息一聲,丁晟終于鼓起勇氣回應了一聲。
“虞師妹……”
虞璇璣聞言,明顯愉悅了幾分。
許是一直悶在院中,也沒什么人能讓她生出說話的心思。
此刻故人來訪,卻是讓她生出了幾分談興。
先是與丁晟回憶了一番當年在山上的過往,隨后便又關心起這一年來丁晟的情況。
言語間,當真仿佛妹妹對待兄長一般。
等聽到丁晟說,韓紹剛剛任命他為廊居縣令,虞璇璣驚訝了一陣。
“如此,妾這個做師妹的,倒是要恭喜師兄了。”
一城縣令,號百里侯。
從前年北固宗一個郁郁不得志的外門弟子,短短一年有余,走到今日的地位,說是青云直上也不為過。
丁晟聞言,沉默了一瞬,道。
“若非有師妹在,師兄這點能耐,哪有今日的造化……”
這話倒是不錯。
如果不是因為虞璇璣,就算他有襄助攻破北固山的功勞,也不可能直接坐上縣尉之位。
只是虞璇璣卻是感覺有些慚愧。
畢竟真要說起來,對于這個師兄她還真沒有在韓紹面前吹過枕邊風。
反倒是韓紹主動提拔。
想到這里,虞璇璣心中對自家郎君生出感激的同時,也不禁涌出一股柔情蜜意。
‘郎君這般體貼,下……下次定要好好回報才是……’
似是想到某些羞人處,隔著薄紗屏風的她,粉面有些暈紅。
好在她修行的法門本就有清心的功效,倒也沒有露出什么端倪來。
“說起來,今日也是君上開恩,這才讓師兄我有機會來向師妹道別。”
丁晟這話盡管努力掩飾,還是免不了暴露出幾分不舍。
收斂了心神的虞璇璣,卻也只能當作沒聽出來。
只是在附和了幾分不舍后,又對丁晟勉勵了幾句。
“師兄定要好好替郎君做事,勿要辜負了郎君的一番苦心照拂。”
丁晟點頭稱是。
而后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道。
“既然如此,師兄就不叨擾師妹了。”
“師妹在府中當保重鳳體……”
說完,深深望了薄紗屏風后那道衣裙華貴的身影一眼,似是要將之牢牢印在心里。
隨后徑自轉身離去。
能見師妹一面,得知師妹安好,此心足矣。
余下再多的話,現在說再多也沒有意義。
他,太弱了。
弱到無法再像曾經在北固山一般替師妹遮風擋雨。
更無法底氣十足地告訴師妹,‘不要怕,一切有師兄在。’
畢竟這府中其他幾位夫人,任何一位背后的勢力,隨便出來一人都能輕易碾死他這個小小元神真人。
他只有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往上爬。
直至能與那些世族高門比肩!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