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固瞇著眼睛望著那一道道睚眥錦衣的身影魚貫而出,片刻之后輕嘆著感慨道。
“君上說的對,這養狗最重要的就是要牽好繩……”
不是所有人都似他這般,會主動將狗繩叼到主人手中。
沒有狗繩的束縛,任由他們隨意出去撒歡,誰知道會捅出多大的簍子
“看來……是該跟君上提議,將這六扇門分化一二了。”
比如分設南、北兩個鎮撫司。
其中南鎮撫司可以用來充當這條狗繩。
……
正月十五上元節一過,這個太康六十一年的年味便算是徹底散了。
韓紹又忙碌了兩天,終于算是將手中積累的事務勉強處理了個大概。
至于剩下的事情,也只能等到從鎮遼城回來再說。
“廊居、冠軍兩邊的慰靈碑也要建起來。”
“等孤回來,孤會親自充當主祭。”
“喏。”
周玄應聲后,提筆在錄事簿上記下。
韓紹想了想,又道。
“陣歿將士的撫恤、功賞全都發下去了嗎”
周玄遲疑道。
“才發了一部分,沒辦法人手不夠。”
不是人手不夠。
是這一戰死的人太多了。
冠軍十日血戰,有他親自坐鎮,尚且還好一些。
老岳父公孫度坐鎮的廊居城,被始畢用地書擺了一道,損失更大。
韓紹見周玄面露苦色,也沒有為難他。
拍拍他的肩膀,安撫道。
“孤知道你們辛苦,回頭孤會讓孤的親衛營協助兵司。”
“總之,務必先將陣歿將士的撫恤跟功賞發放到位。”
他可以有野心,可以不當一個好人。
但起碼要做個人。
至于親自發放撫恤的事情,韓紹去年做過一次,今年卻是沒有勇氣再去做了。
他怕,怕那些白發老婦拉著自己的手,跟自己索要兒孫。
更怕那樣的場景自己見多了,會漸漸麻木。
看著韓紹情緒有些起伏低落,周玄終是沒敢再說什么,只能硬著頭皮保證道。
“君上放心,十日!十日定然全部發放到位!”
這事最大的麻煩點,主要是大部分將士所在的郡縣,離冠軍城頗遠。
而冠軍城這一套班子,并沒有真正打通那些郡縣的溝通渠道。
如此一來,物資、財貨,調轉不暢,自然事倍功半。
不過周玄也明白,君上怕是也想借這個機會從鎮遼長史李文靜手中拿到一部分諸郡事權。
只是讓周玄意外的是韓紹旋即便道。
“若是事情遇到阻礙,可與李長史商議,向他求教一二。”
周玄聞言一愣。
“可以嗎”
韓紹皺眉,有些不解道。
“怎么不可以”
說完這話,韓紹終于明白過來他在顧慮什么,不禁頗感無語。
這是有多瞧不起你家君上這吃軟飯的本事
“放心去做,那也是孤的岳父,都是一家人。”
不理會周玄因為自己這話錯愕的眼神,韓紹繼續吩咐道。
“另外,將士敘功方面,同樣也是先將獎賞發下去。”
“具體升遷的事情,孤會讓李靖傳達下去,稍等再說。”
周玄管不了軍中升遷事宜,所以也不操心這個。
他只是有些心疼和不解自家君上這一連串大撒幣的行為。
要知道這世上貪鄙、守財者有之,視財貨為糞土的豪爽之輩也有之。
可就算是后者也有限度。但像自家君上這種近乎敗家的大手筆卻是鳳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