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無奈哂笑,對方似自嘲似嘆息道。
“向來如此,早該習慣。”
兵家武人在前沖鋒,死傷枕籍,氣血熬干。
不拖后腿、施加暗算已經是萬幸,哪還能奢求太多
那兵家天人見韓紹蹙眉,沒有再說太多,只慘然一笑。
“我遮掩來歷,非是怕被清算,只是無臉見人罷了。”
人,是這世上最復雜的生物。
或貪慕榮華、或是貪生怕死,或不能自主,故而對昔日袍澤揮刀。
但事后卻也為此痛苦難安,日日煎熬。
韓紹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剛要一槍將他了結。
卻見對方眸光陡然璀璨,暗自以神念傳音道。
“公孫郢那老匹夫難不成真想……自己當那執刀人”
韓紹瞥了他一眼,手中密鱗龍槍已經驟然前刺,封堵住他想說的話。
法身破碎的痛苦,那兵家天人似是渾然不覺,饒有興趣地望著韓紹,最后道了一句。
“若來日斬我,我等著便是。”
“不過在此之前,若是有用到我這罪人的份上,大可知會一聲,不必客氣。”
韓紹嗤笑否認。
“你想多了。”
誰又會輕易相信了一個曾經的背叛者呢
那兵家天人眼神黯淡了一瞬,隨后釋然一笑。
總之,不管結果如何,他等著便是。
……
或許是被那兵家叛逆壞了心情,接下來韓紹越發沒了墨跡的興致。
一槍一個,幾乎是眨眼間便將一眾天人法身屠戮大半。
僅存的小貓三倆只,見此恐怖景象已然肝膽俱裂。
“燕國公!就此罷手如何”
“你今日誅盡我等法身,知曉了我等的來歷,又能如何”
“以兵家今日之頹勢和一盤散沙,難不成還能對我們斬盡殺絕不成”
其中一名家天人口若懸河,甚至色厲內荏地威脅道。
“若我是你,定會只當不知道我們的存在,如此尚能風平浪靜。”
“否則只會引來我等的處處針對!”
躲在幕后是他們最大的安全感。
一旦被揭開老底,必然狗急跳墻。
這個道理不難理解。
韓紹哂笑,抖了抖密鱗龍槍,沒有繼續動手。
以為韓紹被自己嚇住的家天人,尚未來得及松上一口氣,卻聽韓紹忽然道。
“孤過去曾經聽一位賢者,問過這樣一個問題。”
“賢者問:九世之仇,猶可報乎”
幾名天人法身面面相覷間,韓紹驀然回首,扭頭望著身后問道。
“依岳父看,此問何解”
不知何時已經紫氣盡收的公孫度,緩緩睜眼,輕笑道。
“賢婿覺得呢”
韓紹輕笑。
“小婿覺得這結仇如生草,斬草不除根,春日必又生。”
“故仇之一字,雖百世猶可報也!”
從虛空緩步踏下的公孫度,一身天人氣息浩瀚滾蕩如滄海大浪,望向韓紹滿意頷首。
“吾婿世間英才,你的話在為父眼里,就是最大的道理。”
說著,一指剩下幾道天人法身。
“這幾個廢材留給為父練練手,如何”
韓紹自無不可。
“正是為賀岳父成道而留。”
公孫度手中現出銀槍,點頭贊許。
“吾婿賢孝。”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