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等狂妄的口氣,可偏偏無論從韓紹此刻的神色,還是他過往的驕人戰績,卻又不得不讓人心生信服。
因為韓紹這話怔愣了好半晌的袁奉,小片刻之后,才再次確認道。
“真夠了”“要不要老夫從城中守軍再行調撥一些,合軍一處”
韓紹聞言,有些古怪地打量了袁奉一眼,隨后有些不快道。
“孤好心,上趕著來還州牧的人情,州牧因何還要害孤”
害他
我沒有啊!
袁奉一臉無辜與不解,稍加回味才反應過來韓紹這話的意思。
言下之意,你手下那些廢物膿包跟著孤的大軍前行,只會拖累、坑害了他的麾下兒郎。
如此明晃晃的打臉,饒是他袁奉算是能忍,此刻也不禁有些被羞辱到了。
“燕公,這話過分了。”
過分
韓紹毫不客氣地道。
“州牧,人當有自知之明。”
說完,不給臉色扭曲的袁奉反駁的機會,干凈利落地起身。
“這事就這么定了!”
“事情孤給州牧平了,至此之后,你我兩清。”
“日后再有人情往來,咱們另論。”
韓紹素來喜歡雙贏。
因為這樣他至少能贏兩次。
此次還了先前袁奉暗中襄助公孫度合道的人情不說,還把自己的事情順理成章地給辦了。
當真是令人愉快!
只是這對于另一方的當事人,就不那么愉快了。
望著某人走時呲著個大牙消失的背影,一向氣度沉穩宛如泥胎菩薩的幽州牧生生捏碎了手中的酒爵,一臉憤恨地砸落在地上。
尚嫌不解恨,又一把將身前桌案上的零碎掃落一地。
“這些個混賬武夫!當真是目中無人!口無遮掩!”
“匹夫!匹夫!”
等到發泄過一陣后,情緒漸漸平靜下來的袁奉,忽然對著虛空問道。
“你對這位燕國公怎么看”
緩步從虛空中走出的那道身影,瞥了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隨后在沉吟斟酌過一陣后,才嘆息道。
“看不透,但肯定不簡單。”
咄咄逼人、毫無禮數,這些只是表象。
單單從對方早已將觸手遍布整個幽州的手段來看,就可以看出這位燕國公的不簡單。
至少……心很大!
而袁奉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同樣嘆息一聲。
“泥潭里出蛟龍,當真是令人費解啊!”
一個連寒門都算不上的升斗小民出身的邊軍小卒,修為如此詭異的青云直上,還能勉強用天賦來解釋。
可手段、心術、眼界……這些就不是天賦能夠彌補得了的。
這需要時間積累,乃至家族世代傳承的加持。
對這點頗為想不通的袁奉,有些苦惱地皺起了眉頭。
而這時,身前的那身影卻是遲疑道。
“咱們就這么任他帶人剿了那些黃天道”
袁奉有些頭疼揉揉眉心,反問道。
“不然呢告訴他,老夫與黃天道有勾連,讓他高抬貴手”
這話怎么聽怎么有些黑色幽默。
對面那身影尷尬一笑,隨后也是頭疼道。
“只是這樣一來,咱們跟黃天道的聯系就斷了啊!”
“沒了黃天道替主公作推手,主公的大業怕是又要多上幾分波折。”
聽到這話,袁奉卻是冷笑一聲。
“誰說就斷了”
“不過是些尋常弟子,死了也就死了,張顯那老道不會在意的。”
“鎮遼軍又不會一直待在那里,回頭讓對面再派一些過來便是。”
大人物的棋盤上,你失一子,我失一子,只要棋局沒有結束,繼續補充就是。
心疼棋子的死活,這棋還怎么下
唯一讓袁奉惋惜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