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充滿死氣的一眾殘破甲騎,寂靜無聲。
而后緩緩調轉馬首,往身后的死亡迷霧退去。
如此一幕,盡管所有人都已經有所預估,可依舊忍不住生出撕心裂肺的痛。
“你們去哪兒!”
“他媽的,回來啊!”
“別逼老子求你們!別走!求你們……他媽的!狗曰的!回來啊!”
身后呼喊不斷,那些即將淹沒在赭黃迷霧中的死亡騎軍轉身的動作頓住。
看著這些生前的袍澤,有‘人’扯了扯并不完整的僵硬嘴角,似乎在笑。
‘哈哈,這些家伙哭鼻子了’
可彼此對視間,那一雙雙死寂的眼眸卻是充滿了留戀與不舍。
最終抬起臂膀,做出了擺手的動作。
他們在告別。
生者有生者的路。
亡者有亡者的歸途。
袍澤一場、生死并肩,現在卻是到了該分別的時候了。
迷霧越來越濃郁。
對面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
有將士情緒激動之下,就要沖入迷霧之中去找尋那些曾經的袍澤。
可最終被為首的曲軍候阻攔。
一陣沉默無言中,也不知是誰第一個低吟出聲。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昔日歌此一曲時,共修戈矛、共舞刀兵,同仇敵愾。
同袍、同澤、同裳……
是以故有之袍澤名、袍澤之誼、袍澤之情。
現在便以此曲送別袍澤!
而對面的迷霧中,似乎也在應和一般,嘶吼陣陣。
‘袍澤,且慢行……’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隱沒在那片迷霧中的那些死亡鐵騎,并未就此‘安息’,而是在這片充斥著死亡的黃泉汪洋,再次開始了新一輪的‘擺渡’。
他們奔行不休,來回。
只為將一支支陷入死亡尸海中的袍澤,接引去他們該去的生路。
直至他們殘破軀殼,再也無法維持、再也無法前行。
而在歷經了又一次的接引擺渡后,這一次的‘老許’沒有急著離去,而是靜靜等待著什么。
那支剛從死亡絕境中脫離的殘軍,卻見每必沖鋒在前的自家軍候,突然與數十將士分離開來,沉默無言地走向了老許的方向。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幸存的將士全都怔住了。
“軍候!隊正!還有……你們!”
聲聲呼喚聲中,以那曲軍候為首的數十將士漠然回身間,他們瞬間身形僵硬。
只見一直帶著他們廝殺的自家軍候,身前的甲胄早已破碎不見,腰腹間豁開的巨大傷口,早就流干了一切,空空癟癟。
而這樣的傷勢……沒人能活下來。
再看那些與軍候一同走出去的那些將士,又有哪一個不是致命傷
瞬間意識到什么的他們,淚如雨下。
至死方休
不!軍候他們至死也不曾休!
“軍候!帶我們一起!”
看著自家軍候帶著袍澤們匯入那位許軍候隊伍的那一幕,他們策馬前沖,想要追趕。
可這時,一道幽幽嘆息從迷霧中傳來。
“走吧,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