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根沒給他將事情說清楚的機會,便下意識以為他不想留下這個孩子,而后在憤怒之下直接將他那道法身斬了。
后來等到通過六扇門留在神都暗子遞來密信,總算了解了真相的姬瞾心中后悔,卻又抹不開面子。
這才‘嚇’得某人這么多年再沒有踏進神都一步。
不過這些話姬瞾卻是沒有在姬禹面前說出來,只是道。
“之前阿娘怕你露出在外人面前破綻,故而沒有告訴你,其實你名【禹】,以及乳名長安,都是你父親親自取的。”
說到這里,姬瞾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所以你父親其實一直記掛著你,又怎會棄你于不顧?”
眼看母親講完自己身世的前因后果,姬禹眼中自懂事以來積蓄的心結、郁氣,終于漸漸散去。
而隨著心思澄明、攏于心頭的魔障消散,他身上的氣機也開始了快速攀升之中。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姬瞾,雖然有些意外卻不驚訝。
畢竟她家禹哥兒的天賦,她這個做母親的,還能不知道?
若非如此,又豈會招來三大圣地之一的玉虛宮降下護道仙光,并賜下仙道真法?
姬瞾不無自豪地感慨著。
再看眼前這張與某人眉宇間有著諸多相似之處的小臉,姬瞾又不禁有些失神與懷念。
情絲繞心,轉眼一別經年,又豈能不思念?
不說、不想,其實無非是嘴硬兩個字罷了。
“一眼便誤了終生,當真是孽緣……”
姬瞾正出神呢喃自語間,卻聽身前童音傳來。
“阿娘是在思念父親嗎?”
被自己兒子道破那點女兒家的心思,姬瞾絕色玉容不禁一陣暈紅,忍不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長安,莫……莫要胡言——”
身上氣息漸漸穩固的姬禹,周遭仙光道韻流溢。
明明一眼通透天下諸般道典經藏的他,此時的年歲卻讀不懂母親眼中的綿綿情意。
不過母親對父親的思念,他卻確定沒有看錯。
這也讓他忍不住對自己那位素未蒙面的父親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好奇。
畢竟這么多年他從未見過母親在自己面前露出過這般異樣的神色,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幾如醉酒。
“阿娘能跟長安說說父親的事情嗎?”
或許將某人的模樣壓制在心底太久,此時被此一言引動,頓時洶涌而出。
“你父親啊,是這世間最最最最……最大的英雄豪杰!”
許是將愛子攬入懷中的那一刻,姬瞾就已經陷入某種追憶的情緒之中,讓她口中吐出的話音有如夢囈。
就連姬瞾也沒意識到,自己在形容某人時,竟下意識一連用了好幾個‘最’字。
“你父親他起于微末,早年不過是一尋常邊軍小卒。”
“當朝五十九年冬,北地鎮遼邊軍遭內賊構陷、累至大敗,你父親引數百殘卒……”
隨著母親將父親的輝煌過往娓娓道來,姬禹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有崇拜、有向往、有激動……還有一縷源自于血脈的強烈共鳴。
這一刻,他甚至恨不得告訴所有人他不是野種,他的父親又是怎樣的世間偉丈夫、大英雄、大豪杰!
直到姬瞾最后道。
“他姓韓諱紹,乃是麾下帶甲百萬、鎮壓東北萬里河山的當朝燕國公、征北將軍……”
姬禹聽到這里,旋即精神一震,目光灼灼地看著母親。
“阿娘,這么說長安不姓姬,乃姓名韓禹?”
子隨父姓,世人大多如此。
正陷入某種情緒中的姬瞾,下意識就要點頭附和,可最后一刻卻是猛然驚醒過來。
姓韓名禹?
開什么玩笑!
你是老娘生的,老娘養的!
你那老子不過在老娘身上哆嗦了幾下,就想將你整個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