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他便湊到韓奉先面前,嘿嘿笑道。
“你今天有沒有去給你那位……嗯,阿娘問安”
不喜歡跟人這么親近的韓奉先一把將他那張大臉推開,再聽得他這話頓時一陣羞燥。
“滾!”
李神通說的那位阿娘,自然不是烏丸和雅。
而是歸來途中突然冒出來的女子。
說起這事,一向以冰冷面目示人的韓奉先就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給自己埋起來。
那一日,他們途徑草原某處鑄造廠區時,一行車駕從中駛出。
并且手持燕國公信物,說要與他們一道南下。
本來他們誰都沒有太過在意,畢竟那一行人身上的墨家麻衣太過明顯。
而早已習慣了墨家存在的他們,也并不覺得有什么稀奇。
直到后來有一天,陽光正好、微風也正好卷起了車簾。
那一襲清冷疏離的面容,就這么出現在不少人面前。
很好看,但真正特殊的是那女子身上那股獨特的氣質。
那一日,韓奉先也在人群中。
站在最前方的他,也看得最清楚。
從來不懂得什么男女情愛的他,在女子透過車簾投來目光的那一瞬,整個人僵硬了一瞬。
尤其是女子在看了他一陣后,將他叫了車前,溫聲說了幾句話。
接下來的連續幾日,韓奉先都有些失魂落魄。
在李神通的追問下,他終究是忍不住坦白了心思,然后……就發生了足以被韓奉先視作一生夢魘的一幕……
就在他在李神通那混賬的攛掇下,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再次走到那女子面前,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
那女子忽然開口道。
“奉先啊,我不知道你父親有沒有跟你提過我,不過我還是想聽你喚我一聲阿娘……”
阿娘!
那一瞬的溫言軟語,有如一道驚雷,似乎將韓奉先劈成了兩半。
‘阿娘阿娘!不!不可能!’
‘我不會看錯!她明明與我一般年紀,怎會是……’
的確。
要論年紀,孟孜與韓奉先確實是相差仿佛。
甚至就連當初與韓紹相遇時,孟孜還只是個整體臟兮兮的假小子。
可有時候人長大、長成,其實很快的。
很快便從金釵之年到了及笄之年,然后又一轉眼就從碧玉年華到了桃李信。
而這過程中,孟孜也從昔日臟兮兮、喜歡捉弄人的假小子、混世魔王,蛻變成今日這般端莊、知性的模樣。
只是與尋常閨閣女子舞文弄墨的‘知性’不同,一張張繁復陣法、機關圖紙勾勒出了她有別于世間絕大多數女子的理性風韻。
而也正是這份理性點燃了某個假子眼中本該淡漠冷靜的火焰。
時至此刻,韓奉先依舊記不得自己是怎么喊出那聲‘阿娘’的,他只記得回去后李神通這個狗東西一邊憐憫、一邊憋笑的扭曲模樣。
……
實際上,孟孜并不知道韓奉先的想法。
她只是看到韓奉先在自己面前扭捏不自然的模樣后,這才厚著臉皮‘袒露’了她跟韓紹的關系。
想的其實也很簡單。
無非是在聽說韓紹對這個假子很看重后,跟他拉近關系。
這樣的話,等她上門跟韓紹要一個名分時,能有幾分底氣。
望著遠處越來越近的冠軍城輪廓,心中越發忐忑的孟孜輕輕推了推架在白皙瓊鼻上的金絲琉璃鏡,下意識取出了那枚一直被她珍藏在懷中的銀簪。
盡管她也只知道,這枚銀簪不過是那人當初為了哄自己開心,隨手送出來的。
但這又有什么關系
過去的她只是個臟兮兮的假小子,可現在——
“老師,我已經長大了……”
這一刻,被墨家巨子評價為‘有成圣之姿’的墨家未來巨擘,恰如懷春的少女。
那雙天生的桃眼,毫無半分理智,只有綿綿情意。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