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親”
這一刻,饒是他再是努力地抑制自己的情緒、維持平靜,韓紹還是從中感受到了他的緊張、不安,以及一絲微不可查的期待。
“長安,總算是識得為父了。”
這話雖然聽起來有些別扭,卻格外符合此時的情境。
而得到這個答案的姬禹,再也抑制不住洶涌的情緒,腳步下意識向著韓紹靠近了一步。
可隨即卻是畏縮不敢近前。
韓紹見狀,主動近前,予以了他幾分慰藉。
“自你出生,你我父子終不得見,這是為父的過錯。”
說著,韓紹輕嘆道。
“長安,你受委屈了。”
換作隔壁那個開明的世界,單親子女尚且遭人白眼、受人欺凌,又何況大雍
縱然有他母親庇佑,這種委屈會少上不少。
可終究有人不懼怕這些。
就好比他那些天家表兄弟。
回想起那一年有人稱呼自己為‘野種’,自己跑回來問母親‘阿娘,什么是野種’的天真,姬禹那稚嫩平靜的臉上就滿是悵然。
“父……”
盡管早已在心里將‘父親’兩個字念叨、期盼了無數遍、無數回,可當‘父親’這一存在真正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姬禹竟依舊感覺有些不大真實。
連帶著這兩個字出口也變得艱難起來。
“父……父親——”
“長安,不委屈。”
理解他這份不適應的韓紹,對此并沒有多說什么。
他只是對這個次子的堅強越發愧疚。
說起來,韓坤那小子雖然一直被養在草原,可他只要得空,終究還是會去看他一眼、陪他戲耍一陣。
唯獨這個次子,自出生起,從來沒有感受過他這個做父親的半分垂憐。
對此,就算韓紹再厚實的臉皮,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甚至被罵上一聲‘渣爹’算不得冤枉。
心中嘆息一聲,頗有些無地自容的他,一時竟有些不敢與這雙澄明干凈的眼眸對視。
轉而干咳一聲,試圖將這父子相見的尷尬氣氛扭轉過來,趕忙扯開話題道。
“對了,長安,你是怎么認出為父的”
父子初見時的眼神、言語,都證明這小子確實沒認出自己。
可僅僅是短短一瞬,就有了那么大的轉變,韓紹是真的有些好奇。
而面對韓紹的問題,姬禹也沒有多想,徑自便道。
“孩兒天生一雙破妄法眼,能洞徹虛妄、直達根本。”
“父親與孩兒血脈同源,自有共鳴。”
天生法眼
聽到這般姬禹解釋,韓紹不禁有些訝異。
上一次對他說出這個天生神通的,不是旁人,正是姬瞾。
卻沒想到這小子竟連這道神通繼承了下來。
而后他心中忽然生出幾分不服不忿,于是趕忙追問道。
“還有呢你可從為父這里承襲什么”
說起來,韓紹如今擁有的神通不少,比如那戰天斗地的法天象地……
這些大神通雖說只是后來修成,卻遠勝姬瞾的那雙法眼。
沒道理,這小子只繼承他母親的,卻沒能從他這個做父親的這兒承襲多少血脈印記吧
這豈不是說他韓某人的血脈比不過他姬氏
他如何能夠服氣!
可結果卻終究是讓他失望了。
只見姬禹眨巴了下眼睛,看著韓紹猶豫著道。
“長……長相算不算”
說罷,見韓紹頓時露出頹然之色,姬禹頓時有些難過道。
“是孩兒無用,讓父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