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的是她現在……也只有他了……
而就在韓紹帶著姬瞾母子身形緩緩消失在甘泉宮的時候,此刻一群身穿朱紫朝服的身影快步行至南宮宮門所在。
守衛南宮的禁軍還想阻攔,可隨著為首的中郎將被須臾斬殺,這處曾經象征著太康帝最后尊嚴的宮門就此洞開。
當那些朱紫重臣魚貫著踏過宮門的那一刻,有大臣忍不住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
“哈哈,終究是咱們贏了!”
自大雍太祖姬天元至太康帝,歷經十帝兩千余載!
至今日!
他們終于成功將天家姬氏斗倒,踩在了腳下!
從此以后,這天下終將徹底由他們、由他們這些世族高門說了算了!
而這一笑,很快便引動了所有人的大笑。
一時間,他們的笑聲與象征著帝君駕崩的鐘聲交相呼應,又顯得格格不入。
只不過被一眾朱紫簇擁在人群最中心的上官鼎,卻沒有笑。
哪怕他才是此時最應該得意大笑的那個人,哪怕他原也以為此情此景,自己會大笑三聲,一紓心中快意。
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卻忽然發現自己并沒有多少真正愉悅的情緒,反倒是有些悵然若失。
從曾經的微末小官,到現在的位極人臣。
從之前的北宮,再到現在的成功踏足南宮。
這一路他走了太久太久,久到他甚至忘了當初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么些年一步步走到今日,似乎只剩一股執念驅使。
驅使著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姬氏趕下那處至高無上的位置。
而現在他終于就要做了。
只需要再忍耐一段時間,走個過場,一切似乎就將水到渠成。
這難道不該高興嗎?
立于南宮的上官鼎望著眼前長長的宮道,眼中閃過一抹茫然。
“丞相,丞相——”
身邊群臣的呼喊,喚回了上官鼎有些渙散的心神。
回過神來的上官鼎自哂一笑。
‘自己這是怎么了?在這個時候竟然多愁善感起來……’
行百步者半九十。
這世上有些路一旦踏上了,從來只能一往無前,不能回頭。
“走吧——”
上官鼎徐徐吐出一口氤氳濁氣,抬眼望向前方的甘泉宮所在,終于露出一抹笑容。
“隨本相去送咱們的陛下最后一程。”
這一聲并不高亢的輕聲低語,仿佛戰場上的最嘹亮的號角一般。
一眾踏足南宮的朱紫重臣個個神色振奮。
“丞相口諭!”
“百官前行,送咱們陛下最后一程!”
此話一出,上官鼎一人當先,于宮道抬步而行。
在他身后百官隨行,浩浩蕩蕩。
只是在這隊伍的末端不起眼處,有大臣有些奇怪地看著身邊那人,見他一直抬眼望著甘泉宮上方的那片虛空,終于忍不住問道。
“你在看什么?可是有什么異象?”
那人聞言這才緩緩收回目光,咧嘴笑道。
“沒什么。”
“只是看兩個故人罷了。”
聽聞這話的大臣眼神越發古怪。
故人?
他們這些人歸屬丞相上官鼎,在這南宮哪來的故人?
敵人還差不多。
而這時,被問話的那人卻是自顧自地唏噓感慨道。
“沒想到啊,孤那個皇姐還真是個有本事的。”
“這么些年過去,竟還真讓她如愿以償了。”
不但如愿以償了,甚至還不知羞恥地悄悄替那人生下了一個孽種!
可惜啊,自己終究是晚了一步。
不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