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抬眼望著韓紹的眼神,沒有過去的故作冰冷,反倒是有些凄婉。
“倘若郎君不放心妾身,可賜妾鴆酒一盞,只求……只求郎君能容妾替郎君誕下子嗣以后再……”
“還有……還請郎君看在此子的韓家血脈,日后能夠莫要太過苛責!”
孕婦情緒多變、最是敏感,果不其然。
見她說著說著,竟泫然欲泣地交代起了遺言,韓紹無奈苦笑。
只能緩緩將她擁入懷中,嘆息道。
“何故說此癡傻之言?”
“你我雖初見時不甚美好,亦無正經夫妻之名。”
“可孤何曾薄待于你?”
說著,頓了頓又道。
“只是孤與你父皆非尋常人。”
“今天下事在孤、在你父,日后為之,皆身不由己。”
“孤只恐他日為敵,與你左右為難,這才提前跟你言說一二,莫要胡思亂想。”
提前打個預防針,也好過一切塵埃落定的突如其來。
這是韓紹看在兩人十余年同床共枕、以及她腹中子嗣的面子上,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若是她想不通其中的關節,韓紹也只能說上一聲抱歉。
他韓某人小卒出身,向來有進無退。
這么多年來,哪怕腳下尸骸無數,也是如此。
又豈會因為一個女子后退半步?
別說是她上官芷了,就算是公孫辛夷和姜婉,也不行!
感受著懷中的小聲啜泣,韓紹本想就此離去,讓她一個人靜上一靜,好好想想。
可就在他緩緩推開懷中嬌軀時,那雙柔弱無辜纖長玉指卻是忽然抓住他的衣襟。
“郎君,等等……”
聲音軟糯,有些癡纏。
低頭對上那雙氤氳水光的泛紅眼眸,韓紹正疑惑間,只聽懷中女子忽然對著四周伺候的女侍,用慣用的清冷語調道。
“你們都轉過去——”
見四周女侍低著頭沉默著背過身去,上官芷輕咬薄唇,似乎下了某種決定。
然后她竟就這么盈盈屈膝,在韓紹面前……跪下了。
‘何至于此?’
‘還是孤剛剛說得還不夠清楚?’
韓紹見狀,眉頭一蹙,正要將她攙扶起來,可下一刻他眼中卻是驟然古怪。
伸手握住那只準備解開腰間玉帶的柔荑,還沒等韓紹說什么,便見上官芷神色倔強中帶著幾分羞意。
“她們……她們說在園子里有些不一樣……”
“郎君不想……試試么?”
此刻上官芷展現出來的媚意,還要遠甚涂山妃璇那只真正的狐貍精若干。
以致于韓紹的‘抵抗’霎時潰不成軍。
……
良久之后的內苑花海之中。
整理了一番衣帶的韓紹,長呼一口濁氣,重新化作人模人樣的大雍燕國公。
可視線掃過四周一眾女侍,還是忍不住老臉一紅。
剛剛他本打算讓這些女侍退下的,可無奈上官芷不同意。
而在那種情況下,他又哪來的底氣跟她爭執?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只能干咳一聲,有些尷尬地吩咐道。
“過來服侍芷夫人潔面……”
待得一眾女侍羞紅著臉替上官芷稍加清理,韓紹神色無奈。
從見到上官芷的第一面開始,他就看破了她那副故作冰冷面目下的憨傻。
過去不甚在意還不覺得,這日子久了,卻讓人忍不住心生幾分憐意。
“回頭孤讓人去尋虞陽鄭氏隱匿的族人,讓他們延續鄭氏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