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那江楓倒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幽暗冰冷的洞府深處,未名所在,火光在石壁上投下搖曳的陰影。劉粲然左手緊握著火折子,橘紅色的火苗在他指間跳動,映照出他緊繃的面容。他右手尚扣著兩枚符箓,隨時處于待發狀態。
他小心翼翼地查探著四周,腳步輕緩卻堅定地跟在涂山身后半丈之處。這一路行來,他已深切體會到這位同伴的直爽與可靠,更明白在這兇險之地能有個好搭檔是何等幸運。他負責辨明方向,而涂山則負責清除危險,雖然遇到了四次鬼物,但相比之前所見,實力明顯更差,且處于更混沌的狀態。
果然是受先前血氣影響,劉粲然不禁暗自思忖,這些被困在洞府多年的鬼物,長期未能吞噬生機之物,靈智已然退化不少。他甚至懷疑,若非他們闖入驚擾,這些鬼物多半會一直沉睡下去。
“當然,我們之間不過是一筆交易,不過……”
涂山驀然轉身,扔過來一枚仍舊可用的靈龕,“在你溺水之時,每一根愿意倒向你的葦草,都是高尚的,不是么?所以,我對江楓始終存著幾分謝意。”
劉粲然接過靈龕,觸手冰涼。這是他們此行的第一件三階法器收獲。按照約定,暫時由他保管,待離開遺跡后再作分配。他想起涂山說過,為了感謝,自己趁手的法器交給了江楓使用。
“若我那法器尚在,”涂山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你先前交手時,不出三合就會變成這冢中枯骨。”他故意壓低了聲音,“不……應該連骨頭都不會剩下。我那貪吃的器靈黑鯨,最喜歡嚼碎你們的骨頭,不過……”他聳聳肩,“過程很快,沒什么痛苦。”
劉粲然忽然感覺周身似有莫名的疼痛,就好比真的被兇獸含在口中咀嚼那般,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涂山說得沒錯,活著離開才能去辯駁分配是否合理。至于那尋找上官博良的委托賞金,自然是要完成的,人無信不立。
“停!”劉粲然叫住正要拐入岔路的涂山,用兩人剛好能聽得見的聲音悄然道,“那條路,咱們之前已經走過了。”他指向地面幾不可見的痕跡,那是他先前留下的暗記。
“幸虧帶著你!”涂山轉身想給劉粲然一個擁抱,卻在狹窄的通道里撞上了石壁。劉粲然早已敏捷地側身避開,雖然知道這位同伴并非有斷袖之癖,但他還是不習慣這般親密的舉動。
“走這邊!”劉粲然蹲下身子,拈起地上的塵土,在新選擇的岔路邊緣悄然灑下,做了一處只有自己識得的標記,“還有一點不知涂兄注意到沒有,我們最后一次遇到的那怪物,雖然實力和最初那兩只差得很遠,但也遠超其他。”
“也就是說,附近可能有血氣殘留?”涂山雖然沒關注,但也從劉粲然的分析中察覺出了端倪。
“正是,我們要加倍小心了。”劉粲然起身,手中已換了法劍,這是他從涂山一眾法劍中挑選出來的,這些產自“寧豐”的破爛,其實里面還是有不少寶貝的,只是時間倉促,不能細細分辨屬性,他只得快速挑選了一柄還算合用的祭煉,如今祭煉已成,完全可以替下手中那被只能預警鬼物的匕首了。
“走!”涂山沉思片刻,便大踏步的進入選好的通道之中,兩人的身影很快被濃稠的黑暗吞噬,只余下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在曲折的巖壁上投下兩道堅定的影子。
…………
“這便是你們說的洞府遺跡?”
陳昆俯身湊近那道狹長的裂縫,鼻尖縈繞著積年的塵土氣息,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腐朽味道。這縫隙狹窄得近乎逼仄,僅容一人勉強側身擠入,內里漆黑如墨,不知通向何方。他皺了皺眉,指尖輕輕摩挲著裂縫邊緣風化的石壁,觸感粗糙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