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杲卿并沒有直接拒絕李隆基,而是委婉的說道:“臣贊成圣人的意思,打算先到渭河邊上,乘坐船只向東進入黃河,順著水路去洛陽。”
“原來如此。”
李隆基對顏杲卿的話半信半疑,“時值隆冬,河面上快要結冰了吧?船只還能航行?”
“回圣人的話,前天的時候臣還曾經渡河去過武功縣境內,河面上暫時還未結冰。”
顏杲卿不慌不忙的答道,反正不管李隆基說什么,先把他送到渭河北岸再說。
長安城周圍有四座大營,除了驪山大營和灞橋大營之外,還有咸陽大營、南山大營,必須全部繞開。
再一個,只有兜一個圈子,才能讓叛軍摸不著自己的意圖,免得他們派騎兵前來追襲。
李隆基沒了辦法,只好點頭答應:“那咱們就到渭河邊上看看吧?”
顏杲卿一行簇擁著馬車,手舉火把,跑步急行軍。
到了拂曉時分,渭河在望。
顏杲卿派出的使者已經提前趕到渭河邊上,招呼汪倫部署的民船向下游行駛,接應顏杲卿率領的人馬過河。
此刻東方剛剛泛出魚肚白,天色混混沌沌。
李隆基看到岸邊有船只接應,就知道顏杲卿提前做好了準備,心中暗道:“二郎果然也在暗中算計朕,顏杲卿竟然連船只都提前準備好了,估計洛陽是去不成了。”
經過一路的顛簸,李隆基想明白了。
人在屋檐下,只能先低頭裝糊涂。
至少顏杲卿對自己還持臣子之禮,表面上還算恭敬。
否則,若是鬧翻了臉,有人像武靈筠的侄子那樣跳出來,大嘴巴抽在臉上,簡直是丟盡了天子顏面!
“估計顏杲卿打算把朕劫持到靈州交給二郎,罷了、罷了……先服個軟吧,等到了靈州先答應二郎做太子,讓他出兵平叛。”
相比于對李瑛的憎惡,李隆基現在更恨皇后黨,恨不得把武靈筠娘仨以及楊洄挫骨揚灰。
李隆基在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就算李瑛逼著自己禪讓帝位,那就先虛與委蛇答應他,做幾天太上皇,等將來回到長安再圖復位。
否則,李瑛若是效仿咸宜公主,逼迫自己寫下禪位詔書,自己到最后還是免不了被一杯毒酒送上西天的下場。
渭河的寬度只有一百丈左右,血戰過后的八百多名策衛加上百十匹戰馬很快就全部運送到了北岸。
李隆基假裝糊涂的詢問顏杲卿:“顏卿啊,你不是說要乘船向東,走水路去洛陽么,為何跑到了北岸?”
顏杲卿不慌不忙的道:“臣忽然想起楊洄曾經在洛陽做過京兆少尹,而且他們楊氏盤踞在河南,根深蒂固,所以萬萬不可去洛陽。”
“哎呀……顏卿說的有道理,朕為何沒有想到呢?”
李隆基捋著花白的胡須假裝恍然頓悟。
經過一個晝夜的變故,他的須發花白了一些,看上去比前幾日蒼老了足足十幾歲。
“京城不能回,洛陽不能去,難道這天下就沒有朕容身之地了嗎?”
李隆基揣著明白裝糊涂,一臉彷徨。
顏杲卿拱手道:“臣以為,圣人應該西出蕭關,前往靈州投奔唐王殿下。殿下手握兵權,請他率兵回京平叛,定然可以一舉肅清逆黨,撥亂反正。”
“哎呀……朕真是糊涂了,我怎么沒想起去投奔二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