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有鄰自然不敢說什么,強顏歡笑道:“既然夫人愿意認罪,下官也沒什么可說的了,我現在就回洛陽向太上皇稟報這個噩耗。”
“你不能回洛陽!”
郭虛己鄭重的說道,“你得護送公主的靈柩返回長安,交給朝廷下葬,讓她落葉歸根,葬入皇陵。”
“那何人回洛陽報信?”
作為李林甫的馬前卒,盧有鄰唯恐回到長安被清算,心中暗自叫苦。
郭虛己道:“讓你的隨從回洛陽,你自己護送公主的靈柩回長安。”
“好吧,下官遵命!”
看到站在兩旁的白孝德、衛伯玉等人殺氣騰騰,盧有鄰不敢再討價還價,只能乖乖遵命。
白孝德去點了三百人的隊伍,命一個校尉帶隊,協同盧有鄰,護送著咸宜公主的靈柩連夜離開薊縣,向南而去。
甘愿伏罪的公孫芷也坐進馬車里,跟隨隊伍前往長安接受朝廷的處罰。
天色微亮,東方浮出魚肚白,白雪與朝霞輝映,美不勝收,渾然不知人間疾苦。
“夫人,一路保重!”
公孫氏雖然激憤殺人,但終究是為了自己好,此去長安迢迢兩千里路程,王忠嗣心中難免愧疚。
公孫氏露出一抹微笑,聲音卻有些哽咽。
“妾身走后,還望夫君以大局為重,早日讓河北重歸太平!
如此,則妾身在九泉之下足可瞑目。
往后妾身不能侍奉夫君身旁了,還望你照顧好自己……”
話音落下,公孫芷義無反顧的鉆進了馬車。
郭虛己從懷里掏出一封書信,交給帶隊的校尉:“把書信交給宰相李適之。”
“喏!”
校尉答應一聲,將書信揣在身上,帶著三百人的隊伍踏著厚厚的積雪,順著驛道向南而去。
連續失去了兩個重要的女人,王忠嗣情緒有些低落,長吁短嘆,愁眉不展。
郭虛己莞爾一笑,問道:“晉公可知道我給李相寫的什么?”
“不知。”
王忠嗣搖頭。
郭虛己道:“公孫夫人為了維護夫君的名聲,以及減輕河北的戰亂,不惜舍身刺死公主。
殺人后又坦然認罪,此等義舉,足可青史留名!
我與李適之交好,在書信中托他向圣人求情,網開一面,饒公孫夫人不死!”
白孝德附和道:“這咸宜公主也真是陰險,居然使用這種下流的手段威脅晉公,傳出去豈不讓人唾罵?
也不怪公孫夫人動怒,雖說殺人償命,但也是事出有因!”
王忠嗣煩躁的道:“公主是圣人的親妹子,一切悉聽圣裁吧!公孫氏是生是死,我也不想過問!
叛軍已經進入幽州,晌午過后,本帥親自出征,衛伯玉你留下來與郭刺史鎮守薊縣,白孝德隨我出征!”
“喏!”
白孝德、衛伯玉一起拱手領命。
晌午過后,王忠嗣披盔掛甲,與白孝德率領兩萬五千人列隊離開薊縣,留下衛伯玉率領五千人馬協助郭虛己守城。
而在沃州境內,王忠嗣麾下的頭號大將王思禮正率領一萬多人駐守,面對來勢洶洶的十萬叛軍,只能派人向王忠嗣求救。
當然,王忠嗣手中可以調動的兵馬遠不止這些。
他已經于數日前派使者通知安思順率領駐扎在范陽的一萬人馬向沃州靠攏,爭取盡早與自己會師,與叛軍決戰。
以四萬五千人應戰十萬叛軍,王忠嗣有絕對的自信戰而勝之,一舉擊潰河北叛軍。
與此同時,王忠嗣又調從雁門關前來馳援的薛泰所部一萬五千人離開居庸關,向東移駐懷柔,拱衛薊縣,防備東北的渤海國偷襲薊縣。
盡管北方大地白雪皚皚,天寒地凍,但雙方十幾萬大軍頂著凜冽寒風,扛著獵獵旌旗狼奔豕突,大戰一觸即發。
此刻,唯有戰場上的鮮血才能撫平王忠嗣心中的傷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