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象殿外鳥語花香。
驕陽灑下琥珀色的光斑,照耀的殿內斑駁陸離。
李瑛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三郎你這話言重了,你我乃是兄弟,你的才能朕還是知道的,就不要謙虛了。”
李亨跪在地上堅定的道:“臣并非謙虛,而是確實認為自己力有不逮。
臣不僅認為自己不宜出任太府卿,還認為四郎、五郎、六郎也不該擔任實職,而是像開元年間遙領一些虛職即可。
親王擔任實職,往小了說會讓其他部門有所顧忌,在處事的時候不能秉公行事,影響國家政務。
往大了說,親王每天與朝臣在一起,萬一將來出現有野心之人,容易拉幫結派,結黨營私,甚至影響社稷。
故此,臣為大唐社稷考慮,建議圣人盡早頒布圣旨,往后嚴禁親王擔任實職,只要安心在家做個親王,別給朝廷添亂即可。”
聽了李亨這番振振有詞的話,李瑛有些拿不準這是李亨的真心話還是他以退為進?
這家伙的政治覺悟真的這么高?
不僅辭去太府卿的職位,還建議罷免李琰、李瑤、李琬的職位,甚至讓自己往后永遠禁止親王參政,這意識實在有些超前了啊!
事實上,這半年以來李瑛也一直在考慮將來如何安置親王,這實在是個棘手的事情。
難辦的不是李瑛的這些弟弟,而是將來的兒子!
等他們將來長大成人,矛盾就會逐漸增多,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安置他們那才叫棘手!
古往今來,任何皇帝都不會因為兄弟為難,如果有的話也許只有趙大。
幾乎所有的皇帝都是因為兒子才前思后想,企圖將他們妥善安置,唯恐在自己百年之后兄弟鬩墻,骨肉相殘。
李瑛也怕自己死后,后代會發生靖難之役這樣的悲劇,所以如何妥善安置親王一直是他的一個心結。
是像唐初那樣讓兒孫們擁有巨大的權力,還是像李隆基那樣把兒子們軟禁在京城,抑或是像朱棣那樣把后代圈禁在封地?
李瑛暫時還沒有考慮好,只能一步步的謀劃,沒想到李亨今天竟然把這個問題擺在了自己的眼前。
見李瑛不說話,李亨主動道:“臣知道陛下手足情深,念及兄弟之情,不忍罷免諸位兄弟。
若陛下有此想法,臣愿充作馬前卒,公開上書建議親王不得任職。
為了大唐的社稷延續,就讓我李亨來當這個惡人吧!”
不得不說,看到李亨說的正氣凜然,李瑛的內心確實有些小小的感動。
“難得三郎如此深明大義,你的話朕記在心里了,若將來有需要你之出力的時候,朕會找你商量。”
“臣遵旨!”
李亨一臉坦然,從地上爬起來道:“那這太府卿就請陛下另擇賢能了。”
既然李亨一心辭官,李瑛也就不再勉強。
兄弟二人又閑談了片刻,李亨起身告退,前往丹鳳門等待韋氏和張氏。
另一邊的蓬萊殿。
薛皇后命宮女準備了荔枝、桃子、櫻桃等新鮮的水果,以及核桃、栗子等干果招待忠王妃韋氏與張氏。
妯娌三人對坐半個時辰,薛柔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并沒有急著詢問韋三娘的事情。
直到時機差不多了,薛柔這才不動聲色的拋出今天的主題:“本宮聽說弟妹有個名叫韋熏兒的侄女?”
韋氏一直在納悶皇后怎么不問自己侄女的事情,難道只是為了讓自己進宮閑聊?
就在她有些焦慮的時候,被薛皇后問了個措手不及,登時有些吱嗚:“哦、哦……臣妾確實有個侄女叫熏兒,不、不知皇后如何得知?”
薛柔扔掉手里的荔枝皮,莞爾笑道:“本宮聽太子說的。”
唯恐韋氏說漏了嘴,張庭急忙插話,裝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哎呀,太子竟然認識熏兒,真是太意外了,不知道她們是怎么認識的?”
“哦……你也認識熏兒?”薛柔詫異的問道。
張庭笑道:“這姑娘打小時候就往姑姑家跑,每次來了都會住個兩三天,我可是比自己的侄女都要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