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辰接近午時四刻,前來赴宴的官員愈來愈多。
光祿卿嚴挺之帶著一幫屬官,跑前跑后的張羅,安排各部官員依照職位入席,免得再發生不愉快的事情。
坐在九寺寺卿作監李讓、都水監盧杞,以及銀監司寺丞劉晏。
至于國子監祭酒,因為由鄂王李瑤擔任,所以早就坐在了親王的那一片區域。
再向下則是監門衛大將軍呂奉仙、云麾將軍李嗣業、錦衣衛指揮同知伍甲、懷化大將軍裴慶遠等一幫高級武官。
而被降為工部侍郎的韋堅,此刻正與禮部侍郎薛絳、兵部侍郎李峴、戶部侍郎王縉等人坐在一起。
論座次,差不多排在第四十位左右,也不怪韋堅郁悶的一言不發。
眼看到了時辰,滿朝文武幾乎全都到齊,唯有太子李儼夫婦遲遲未至。
光祿卿嚴挺之面有難色的來到皇帝面前,叉手請示:“陛下,臣已經派人去東宮催了兩次,是再等等還是開席?”
李瑛皺起了眉頭:“太子因何遲到?”
嚴挺之道:“侍者說是太子妃身體不適,剛讓太醫開了藥。”
“那就不必讓太子來了!”
李瑛當機立斷,吩咐開席,“此乃國宴,豈能推遲?開宴!”
“太子駕到!”
就在這時,門外的宦官扯著嗓子吆喝了一聲。
滿殿文武齊刷刷投去注視的目光,只見太子李儼身穿一襲杏黃色四爪龍袍,與頭戴鳳冠,一身大紅霓裳的太子妃韋熏兒并肩走進了武英殿。
李瑛眉頭皺的更緊,看韋熏兒這濃妝艷抹的樣子,哪里像是身體不舒服的樣子?
“豎子真是不可教也!”
李瑛在心中暗自罵了一聲,更加堅定了廢黜李儼的決心。
一個整天被女人死死拿捏的太子,就算再培養又有什么前途?
看到女兒出現在國宴上,韋堅的心情稍稍好轉了一些。
等將來太子繼位了,自己就是國丈,大丈夫能屈能伸,再熬他二十年又有何妨?
坐在上方的禮部尚書東方睿看到韋熏兒挺著一個大肚子,心中卻起了疑問。
太子是六月初十娶的韋氏為妻,今天是臘月二十,就算韋氏大婚的當晚有了身孕,到今天滿打滿算也不過才六個月零十天。
可看她肚子的規模卻像是八九個月的樣子,這似乎不太對勁?
假設韋氏現在有了八個月的身孕,那就是說她在進宮之前就已經珠胎暗結了,這可是皇家大忌!
根據東方睿的了解,韋熏兒在進宮之前就已經與太子認識了,并且情投意合,兩情相悅。
也就是說,如果韋熏兒的身孕已經八個月,有可能是在進宮之前就和太子把生米煮成了熟飯,懷了龍胎。
但韋熏兒住在宮外,誰敢保證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定是太子的?
韋熏兒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太子的嫡長子,有很大的概率繼承大唐的江山,萬一有人學習呂不韋,那皇室的血統豈不是會被人移天換日了?
審案斷獄講究疑罪從無,但在皇家血統這方面卻要講究“疑問從嚴”,一旦無法確定宮中嬪妃所懷胎兒的血統,那就必須堅決杜絕,鏟除隱患。
身為禮部尚書的東方睿正是掌管這個的,只要確定了韋熏兒在進宮之前就有了身孕,便可以借題發揮,大做文章,甚至把韋熏兒的太子妃給他廢黜掉!
“呵呵……這可真是天助我女兒!”
東方睿壓下心中的疑問,表面上不動聲色,只等調查清楚了韋熏兒的產期再做計較。
太子李儼與韋熏兒并肩來到皇帝、皇后面前,叉手施禮。
“啟奏父皇、母后,韋氏適才腹部不適。
兒臣派人把太醫請來給她開了一些安胎養神的草藥,服下之后方才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