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甲胄,魁梧高大,接近七尺的呂奉仙飛身下馬,手按劍柄,滿臉警惕的站在御駕一側環顧左右,雙眸如同鷹隼一般犀利。
內侍省副知事吉小慶快跑幾步上前攙扶:“圣人,慢點下車。”
“朕又不是七老八十,何須攙扶!”
李瑛揮手示意吉小慶讓開,縱身跳下車轅,一雙龍靴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通化坊大街上。
“張氏滿門恭迎圣駕蒞臨,吾皇萬歲萬萬歲!”
張九齡的三個兒子一起作揖施禮,高呼萬歲。
張九齡膝下有三子四女,女兒俱都已經出嫁,三個兒子也都在朝廷做官。
長子張拯今年四十四歲,目前在秘書省擔任少監,級別為正四品。
次子張濟今年三十九歲,目前在中書省擔任右諫議大夫,級別為正五品。
三子張達今年三十六歲,目前在洛陽府治下偃師縣擔任縣令,因為父親病重,在過完年后返回了長安前來侍奉。
在張九齡的兒子后面跟了幾個女眷,分別是張九齡的三個妾室,以及兒媳等人,而張九齡的正妻譚氏已經于五年之前去世。
隨著張九齡兒子的參拜,張家的女眷也都紛紛跟著施禮,高呼萬歲。
“張卿及眾人不必多禮!”
李瑛和顏悅色的招呼張九齡的家眷平身,開門見山的道:“張相何在?快快帶朕前去探望!”
“圣人請!”
張拯急忙做了個請的姿勢,讓大唐皇帝走在中間,張氏三兄弟在一側引路。
吉小慶帶著二十名太監眾星捧月一般簇擁在周圍,呂奉仙手提佩劍,引領了一百名武士跟隨左右拱衛。
并不是李瑛不信任張九齡,而是皇帝出行,護衛必須做到極致,杜絕所有隱患。
張九齡的府邸是個五進院落,在穿過幾個拱門之后,便到了張九齡的臥房。
張拯站在門前一指:“此處乃是家父的病房。”
吉小慶急忙快走兩步,走上臺階推開房門,確認屋內沒有異常之后,方才捧著拂塵站在一旁恭迎圣人入內。
整套動作行云流水,流暢自然,在外人看來吉小慶是給皇帝開門,但懂行的卻知道吉小慶是提前進門踩點。
張九齡畢竟是當朝宰相,讓呂奉仙這個身穿甲胄,手持兵器大將軍進門檢查未免有些過度謹慎,讓吉小慶這個內侍提前進門則恰到好處。
李瑛背負雙手,龍行虎步,邁過門檻走進了張九齡的病房。
房間內彌漫著濃烈的草藥味,嗆得李瑛忍不住咳嗽一聲,“咳咳~”
“是陛下嗎?”
床榻上傳來張九齡蒼老無力的聲音。
李瑛急忙快步向前,只見胡須皆白的張九齡躺在床榻上,臉頰浮腫,眼眶發黑,顯然病的不輕。
“哎呀……這才半個月沒見,張相的病情竟然如此嚴重了?”
李瑛驚訝不已,半是詢問張九齡半是詢問身后的張九齡兒子。
張拯彎著腰答道:“回圣人的話,大年初一家父感染了風寒,吃了幾天藥不見好轉。渾身大熱不退,這幾天已經不能下床。”
張九齡伸出有些蒼白的右手,強作精神吩咐道:“大郎、二郎,扶為父起來給圣人施禮。”
“張卿勿動!”
李瑛急忙伸手握住張九齡的手掌,“老愛卿啊,你我君臣何須如此多禮?你快快躺著好好養病,中書省還等著你回去處理公務呢!”
張拯三兄弟代表父親謝恩:“多謝圣人體諒家父。”
張九齡嘆息道:“百無一用是書生啊,老臣今年不過六十九歲,想不到這一病便入了膏肓。
想起申王七十五歲尚能掛帥,率領大唐健兒收復揚州,老臣真是無地自容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