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越失去了什么就越想得到什么,太監失去了那玩意一輩子就與“爺”無緣,但在吉小慶的內心最想做的還是“爺”,所以讓自己身邊的小黃門用“爺”稱呼。
“他來做什么?”
吉小慶眨巴了下眼睛,猜測著諸葛恭的來意,一時間難以猜透,當即起身出屋迎接。
“哈哈……諸葛兄有何吩咐?”
吉小慶滿面笑容的迎出門外,叉手施禮。
諸葛恭一臉微笑,晃了晃手里的酒壇:“李太白命人從安陸給咱家送來了幾壇桂花酒,特來與小慶兄弟對飲一杯。”
“哈哈……好啊!”
吉小慶的狐疑從臉上一閃而過,隨即做了個請的姿勢。
雖然兩人已經認識了十二年,但在一起喝酒的次數不超過一個巴掌。
昔日在十王宅的時候,諸葛恭是太子府的主事,代表太子管理著全府上下五六百口人。
而吉小慶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小跟班,兩人地位懸殊,所以不可能在一起對飲。
后來李瑛當了皇帝,吉小慶的地位逐步上升,一步步的追上了諸葛恭,終于成為了與這個老大哥比肩的大太監。
但兩人又各有側重,諸葛恭主要掌管三大內的事務,吉小慶則主要服侍皇帝左右,而且俱都公務繁忙。
在過去三四年的時間里,也只是共飲過兩三次,當時還是有鐘世寧、嚴廷和等其他宦官在場的公筵。
像諸葛恭這樣拎著酒壺找上門來,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再炒幾個菜!”
吉小慶邊走邊朝自己的侍從吩咐一聲,“諸葛知事今晚登門,你們可要拿出看家本領!”
諸葛恭大笑道:“是愚兄來的晚了,吃點殘羹剩飯也是無妨!”
寢院里的小黃門頓時忙碌了起來,所有人一起動手,擇菜的擇菜,涮鍋的涮鍋,切肉的切肉,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重新做了七八個菜端到桌上。
“我給兄長滿上!”
吉小慶拎起酒壺,給對面的諸葛恭斟滿,“這酒品質好啊,甫一開封便香氣四溢,不愧是李太白看上的美酒!”
兩人分賓主落座,舉杯對飲,邊喝邊閑聊。
一杯酒下肚之后,閑扯了許久的諸葛恭開始試探。
“小慶啊,你在長安待了十來年,能夠找到故鄉實在是一件幸事啊,不知道家里還有何人?”
「他果然是為了打聽甄才人而來……」
吉小慶在心中暗自嘀咕一聲,當下不動聲色的放下筷子,敘述自己的身世。
“當年我父親帶著我到關中來表演雜技,客死異鄉,我淪為乞丐,跟人來到長安城內乞討,為圣人所救。
家父死的時候我只有五歲,已經記不起家鄉的具體所在,只知道在太原府的北方,還有自己姓吉。
當時乞丐們都喊我吉娃娃,小慶這個名字還是圣人幫我取的呢……
就在去年,有一來自山西忻州的商賈說起定襄縣有一個叫牧馬亭的地方很多吉姓人士居住,這個消息便傳到小弟的耳朵里。
我忽然想起,當年家父時常自稱來自定襄牧馬亭,小弟遂派人回家探訪,經過一番波折,總算找到了我的祖籍,山西忻州定襄縣牧馬亭吉家莊。
只可惜,我祖父是個獨生子,我父親也是個獨生子,小弟也是獨生子,家中最近的族人就是幾個叔祖,以及他們傳下來的子女。”
看到吉小慶說的一臉認真,諸葛恭拿不準他是在說謊還是確有其事,當下舉杯敬酒。
“小慶兄弟能找到祖籍,愚兄打心里替你高興,正所謂‘人過留名,雁過留聲’,若是到死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才是人生最大的遺憾!”
“謝諸葛兄!”
吉小慶仰頭一飲而盡。
諸葛恭放下酒杯,緩緩問道:“說起來這忻州距離五臺山很近啊,似乎只有一兩百里吧?”
吉小慶拎起酒壺給諸葛恭斟滿,微笑道:“是啊,我祖籍定襄距離五臺山只有一百五十里?”
諸葛恭轉動著面前的酒杯,語氣凝重的問道:“那么小慶兄弟回老家的這幾次,可曾去五臺山太玄觀探視過昔日的楊太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