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押解韋全前往嶺南的六個官差正在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喝酒,雙眼緊緊盯著一樓的舞伎,生怕錯過一眼。
這些每月只能拿一千五百錢月俸的官差在京城里屬于低層,若不是韋全買單,他們也不敢在黃鶴樓消費。
黃鶴樓作為名聞天下的名樓,即便是最便宜的普通客房,一晚上也需要四百八十錢,這個價錢絕不是這些官差能夠承受的。
韋全慷慨解囊,給六個官差訂了三個普通客房,又請他們敞開了吃喝,這一桌算下來估計也要五六百錢。
從長安一路行來,官差們給韋全方便,不僅讓他免除枷鎖之苦,還讓他沿途乘車,并帶著朋友、家奴、舞伎隨行。
而韋全也投桃報李,沿途承包了官差的所有食宿,并都送了一些禮物,這樣他們回京之后領到的出差補貼就等于白賺。
“幾位差爺,黃鶴樓的酒菜可還合口?”
韋全搖著折扇,領著兩個狐朋狗友,笑瞇瞇的來到幾個官差面前。
為了說話方便,韋全特意讓店伙計把官差們安排的距離自己稍遠一些,這樣說話就不會被聽到。
“多謝韋少盛情款待!”
看到韋全走了過來,正在劃拳的幾個差役紛紛起身賠笑,“坐下一塊喝點?”
“下次、下次。”
韋全滿臉堆笑,伸手指了指正在吃飯的吉小慶:“我適才遇上了一位故人,他家就住在不遠處,適才邀我到他家中拜訪一下長輩。
故此……嘿嘿,在下前來請幾位行個方便,小弟最多一個半時辰就回來。”
跟在后面的張立強調道:“只是我們哥仨去,不勞幾位差爺跟著。”
“這……”
幾個官差聞言面面相覷,臉上俱都露出為難之色,目光齊刷刷的投向為首的小胡子。
小胡子摸索著嘴角的胡須,突然捂著肚子起身:“哎呦……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先方便則個。”
韋全會意,朝張立使個眼神:“張二郎,你方才不是也要去方便嗎?正好與宋差爺一道啊!”
“啊……是、是。”
張立馬上會意,急忙做了個請的姿勢:“宋兄咱們一道。”
宋差役急忙拱手:“區區衙差,當不得這個稱呼,張公子客氣了。”
片刻之后,兩人就若無其事的一起并肩返回,宋衙差揮手道:“韋少難得遇見故人,去忙你的便是,晚上切記回來睡覺就行。”
韋全大笑:“哈哈……我那上房可是花了一千兩百錢,我肯定要回來睡覺。”
“諸位慢慢喝,我們先走一步!”
韋全帶著二人朝差役們拱了拱手,轉身又向正在吃飯的吉小慶走去。
等韋全走遠之后,周圍的幾個差役壓低聲音詢問道:“宋頭,萬一他趁機跑了,咱們如何交差?”
“跑?”
宋頭發出一聲鄙夷的冷笑:“他老子韋良昭是京兆韋氏的長老,家大業大,他跑了和尚能跑的了廟?”
“再說了,讓咱們在路上好生關照韋全的是韋府尹的長公子,他得喊這韋全一聲叔父,誰敢違背?”
“這小子此去嶺南雖然名義上是發配,但和游山玩水有什么區別?”
“京兆韋氏手眼通天,既然能讓韋全在路上尋歡作樂,到了那山高皇帝遠的嶺南還不是為所欲為?”
“難道他腦子進水了,背著加重罪行的風險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