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寶話音落下,帳中所有人把目光齊刷刷的投向王忠嗣。
他現在面臨兩個選擇,第一個是果斷出兵問罪田神功,第二個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第一種選擇風險較高,如果面前這個姓馬的太監所言是假,這么做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田神功絕不會善罷甘休!
但風險高意味著收益就高,如果田神功真的有謀反之心,而王忠嗣能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撲滅的話,必然會是大功一樁。
第二種選擇雖然穩妥,但也意味著與功勞擦肩而過,弄不好還會被指責“不作為”。
“嗯……諸位意下如何?”
王忠嗣正襟端坐,捋著胡須掃了一眼滿帳文武。
性格謹慎的衛伯玉抱拳出列:“晉公,根據馬公公所言,這個田神功確實罪大惡極,但關鍵是馬公公現在無法證明他所說是真。
萬一這是安慶緒使的離間計,晉公貿然問罪田神功,必然會引起兩軍交惡,到時候只怕陛下會龍顏震怒,還望晉公慎重!”
幾個幕僚俱都紛紛附和。
“衛將軍所言極是,要仿造咱們大唐的宦官服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晉公不能僅憑他一面之言就輕信田神功謀反。”
馬三寶著急的朝眾人拱手:“諸位,我確實是陛下身邊的內侍,我八歲的時候進宮,最先在興慶宮當值,后來又被安排在高力士身邊打雜。”
馬三寶話音剛落,三四個謀士七嘴八舌的發難。
“就算你從前在宮內當值,那也有可能被叛軍收買了,故意挑撥離間,引起我軍內斗。”
“你身上的魚符看著也有疑點,無法斷定百分之百是真的,很難讓人完全相信你。”
馬三寶苦笑著做出保證:“晉公,咱家愿用項上人頭保證,所言如果有半句假話,請你將我碎尸萬段!”
一群大聰明又開始駁斥馬三寶。
“自古以來將性命置之度外的不在少數,古有荊軻刺秦王,有要離刺慶忌,誰又知道你是不是他們那種將性命置之度外的死士?”
“哎哎哎……都別吵吵,一個個的說!”
留著兩撇胡子的白孝德看不下去了,站出來反問道:“依照諸位謀士之見,晉公該如何行事?”
一個文質彬彬的謀士道:“晉公應該按兵不動,派使者八百里加急趕往洛陽,驗證此事的真偽。若這位公公所言是真,再出兵向田神功問罪不遲!”
馬三寶焦急的辯解:“從景城到洛陽一千三百里路,就算驛站八百里加急,書信來回也需要四天左右,到那時田神功怕是已經做好了應對準備。”
隨即朝王忠嗣拱手:“晉公,請你相信咱家一次,我所言若有半句假話,請你將我凌遲刀刮,絕無半句怨言!”
眾謀士紛紛向王忠嗣請求。
“晉公萬萬不可輕信這個宦官的蠱惑,這廝越看越像奸細,十有八九是安慶緒派來離間我們的。”
“對對對,這個奸宦越看越不像好人,晉公千萬不要被他蒙蔽了!”
“好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王忠嗣拍案怒喝一聲,雙眼圓睜,臥蠶眉倒豎,不怒自威,帥帳內頓時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為將者就應該承擔常人所不敢承擔之責任,要起到‘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于將傾’的作用,本將做的事情自有我一力承擔!”
王忠嗣目光炯炯,聲如洪鐘,“白孝德,即刻點起五千騎兵隨我南下趕往博州,當面質問田神功!”
眾幕僚還想再勸,王忠嗣雙眼一瞪,叱喝道:“誰敢再勸,便以違抗軍令處置!”
面對著王忠嗣堅決的態度,眾幕僚或者搖頭或者嘆息,但卻再也沒人敢站出來公開唱反調。
王忠嗣又對衛伯玉道:“我離開軍營之后,由你暫代主將之職,勿要向叛軍發起主動進攻,按兵不動為宜。”
“末將遵命!”
衛伯玉拱手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