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法打破,直到二月初九,瑞興一年春闈的日子終于打破了這份壓抑的靜默。
靜默的京城重新煥發了熱鬧,喧鬧的貢院門口人山人海,趕考的,送考的,觀望的,趕熱鬧的,賣筆墨籃子、吃食點心的將通往貢院的幾條大街小巷塞得滿滿的。
王源昨夜城門關閉前低調地回了王尚書府,可把王一韜樂壞了,本就裝病的身體立刻抖擻了,忙忙的安置了兒子和孫子。
然后徹夜不眠地給兩人準備科考用品,廚房幾個爐子不間斷地燉著補品。
孫子一張臉上少了笑容,身體單薄的猶如紙片。
豈不知只有兒子是真的睡了,身體單薄的孫子卻硬是坐到了三更,將不斷跳墻爬窗子過來的人一個個見過后,王一韜才端著補品送到孫子口中,才嘆息著出去,親自盯著人睡下后才走開。
正日子王源和王昌明提著考籃,兩人一模一樣的青衫方巾裝束,方頭步履千層底,三梭布襪子里衣貼身暖。
兩人信心滿滿如同每一個步入貢院的舉子一樣接受檢查,只是查體的是蕭朗以及手底下的羽林衛。
例行檢查自然沒有問題,而王源的官職讓他免于當眾脫光,被蕭朗引到一間屋中,還不待王源寬衣,蕭朗已經紅了眼眶單膝跪在了地上。
“大人,你受委屈了。屬下們,都升職了,領了賞,可您……”
什么都沒得到,還好像朝堂和陛下都忘記了有您這么一個人了。
王源眉眼微動,看著蕭朗確實漲紅了的眼眶道:“我不是為了得到什么官職而去的前線,朝廷沒有辜負你們的付出就行,我想要的不是這個,你無需在意。行了,趕緊檢查吧,不然你不好說清楚。”
蕭朗更難過了,沒用手下的小兵動手,他親自站在王源面前從頭發到肩膀、袍袖、衣襟、鞋襪,該查的一個都沒漏過,只是也就是做個樣子罷了。
王源松了口氣,最擔心的檢查就這么過了?擔心了一年多了。
王源整理好衣物,對著蕭朗露出溫和的笑容:“我走了,祝我好運。”
蕭朗也笑了:“祝大人好運。”
王源目不斜視地進了考場,至于同考的都有誰他一點兒都不關心。
春闈分三場,每一場考一天,心焦的家長們一個個都等在貢院門口,不知道是在怕自家孩子考到一半被送出來,還是想第一個知道孩子考試的狀況?
好在第一場,沒有貢生被送出來。直到夜色降臨,貢院門緩緩打開,一群青衣貢生緩緩走出來。
王一韜恢復上朝了,只是精神氣明顯頹喪了不少。心思也動的少了,除了刑部的事情一概不聞不問。
而朝中如他這般作為的還有幾人,比如兵部許謙,吏部尚書空懸,禮部尚書擔任了春闈主考,戶部尚書本就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風格,工部尚書愁的一個頭兩個大,沒心思關注修帝陵以外的所有事。
看看,朝堂中眼明心亮的人該有多少?
陶顯還是早朝上站在最后面的那個,一聲不吭,只帶耳朵。
大理寺卿倒是和王一韜也有點兒感同身受的頹廢,兔死狐悲的站在陶顯不遠處,當沒腦子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