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書和工部尚書也沒話可說,只有顧太傅,不,顧隨騫被王源離開前的一記重錘砸掉了當了幾十年的太傅一職。
尤其南面的動亂,據說是起自山東府的臨沂,而自己曾經說的才能卓著才特意關照提拔的學子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比斗。
南方之亂一起,各地郡縣四處相應,相應的郡縣之主,八成都是受過國子監各位導師關照過的外地學子。
他們國子監曾經的驕傲、政績,如今成了插向他們的利箭,可誰也無話可說。
顧隨騫降職,降到了翰林院大學生,就是一個單純的大學士,沒了凌駕于滿朝文武的特權。
可歷經三朝的老臣,見識和思考問題的角度、深度都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而顧隨騫也不敢靜默,奮斗了半生,榮寵了半生,臨老要致使榮退時犯了錯,這個污點只有功績能洗脫!
顧隨騫出列朗聲道:“啟稟陛下,如今南方大片地方都亂了起來,武力鎮壓的是已經有軍隊嘩變的州郡縣城,需同時廣施仁政,安撫蠢蠢欲動的百姓,讓想要跟風動亂的州郡安撫下來,傳令各州各郡嚴查煽動、作亂的鬧事者,派出欽差大臣安撫……”
顧隨騫一出手就是治國良策,可卻存在不切實際之處。
許謙出列:“兵部沒有預備兵力,只能靠地方軍,可地方軍多年沒有戰事,里面有無反動勢力的滲透誰也不知,這武力鎮壓可不是隨便一個四五品的將軍就能勝任的。
另外,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據本官所知戶部的余糧不足以支撐一只五萬的軍隊一月的開銷了,杜大人怎么說?”
杜尚書慢悠悠地出列道:“戶部沒多少糧了,五萬軍隊夠用一月余,但軍隊用了,就沒什么余糧了,只能剩下一些糧種了,若是其他地方再發生災禍、難民什么的,戶部就無力支撐了。”
顧隨騫擰眉:“你們戶部都是做什么吃的?就那么點兒存糧怎么夠用?”
杜尚書本來就沒低多少的頭顱緩緩抬起,斜著眼睛看著顧隨騫,不冷不熱地道:“顧學士這是在質問本官?本官倒是之前沒發現,顧大人這一身紅袍還挺喜慶的。”
說著轉回了側過去的身體,面對龍椅方向道:“微臣老邁,恬居戶部尚書將近二十年,雖殫精竭慮卻沒有充盈國庫。
如今更是讓戶部捉襟見肘,實在是有愧于陛下,微臣自感能不配位,且微臣今年正是花甲之年,望陛下體恤,容微臣乞骸骨,告老還鄉。”
說著身體彎下去,雖然沒跪,但誰都看得出來杜尚書是誠懇的請辭,不是想要將顧隨騫一軍,也不是要挾皇帝,是真的想要告老還鄉。
小皇帝睜著迷茫的眼睛看著這個從來沒什么私心、居尚書之位以來所有諫言都是本職工作,剩下的雖然發言不多,但能把戶部保存到完好狀態,是大魏名副其實的元老級功臣。
如今怎么毫無預兆的,就要請辭了?
瑞興帝還在發呆,顧隨騫已經跳了起來:“杜尚書!本官雖然被貶官,但是忠君之心可昭日月!
本官維護大魏幾十年,資歷比你老,經驗比你豐富,說你一句你就要辭官,往后諸位同僚都學你,一言不合就辭官,咱們這大魏朝堂還如何議事?
若是你覺的本官冒犯了你,本官給你賠禮!如今大魏正是危難之際,你兩朝老臣,怎可不思報國就想著辭官躲避?”
杜尚書雙側咬肌痙攣了一下,嘴唇緊緊抿著,雙眼冷厲地看著顧隨騫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