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這些人要明正典刑!各位,容他們多活半日,屆時我家主子會當著官府和百姓的面,論罪,處斬!”
三爺不吭聲,遲叔紅著眼眶道:“難道他們不該殺嗎?”
雨心也紅著眼道:“該殺!可你們在這里私自殺人,手上就沾了罪責,為了這些畜生,不值當。
而且,主子說,這些渣子必須當著百姓的面斬殺,要給百姓一個交代,也能殺雞儆猴,避免往后還有敗軍流寇為禍百姓。只有明正典刑,才能杜絕這里百姓再次淪為魚肉的可能!”
雨心說完這些,龍虎山上突然間爆發了滔天的哭聲,一個個大老爺們哭得撕心裂肺,他們不知道是哭自己的苦難終于有貴人看到了,還是哭那些被當做餐食吃掉了的同伴、鄉親。
亦或是哭這讓他們無言的天下,怎么就讓人這么絕望?
雨心和六個暗衛忙著手里的活計,一間間屋子搜過去,將一具具骨架、碎肉、殘肢全部清理出來,光完整的頭顱,堆在一起就堆成了一個小山。
更可怖的是,其中一半的顏色都是慘白的,有明顯被煮過的痕跡。還有一半,留著明顯的牙印,被畜生啃噬的痕跡深可見骨。
終于有人沒忍住,跑到山崖邊扶著石頭嘔吐,在這并不很黑暗的夜晚,龍虎山上一片嘔吐的聲音。
然后是長久的沉默。
就連被綁住,被打了不知多少次的敗兵流寇也縮著腦袋,他們拒絕承認自己吃的神仙肉是來自于曾經自己守護過的百姓、是曾經和自己一起鎮守過邊關的同袍。
他們只是打不過西疆的鐵師,只是怕自己不戰而逃成了往后余生洗脫不了的污點,怕自己的家人因為自己臨戰逃脫而付出生命,僅此而已……
怎么會弄出這么多累累白骨,堆積出了一座小山?
王源站在屋頂上,她冷眼看著這些人的狗命。
一轉身往山寨后面而去,三爺交代,他們有一個庫房,一個糧倉。
糧倉離廚房不遠,大門很厚,掛了三把鎖,王源腳步不停,右手用力,一把鋒利的菜刀毫無預兆地就砍在了門鎖上。
哐當一聲,門鎖應聲而落,三聲一聲跟著一聲,身后三步跟著的三爺和遲叔微微瞪大了眼睛,不知在詫異好鋒利的刀,還是好大的力氣?
王源推開門,里面黑漆麻虎的,她轉身將門虛掩,遲叔和三爺自覺地站在門外,無一點兒要偷窺的意思。
一把強光手電筒出現在手中,大約五十平米的糧倉,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麻袋。
王源一個個看過去,有大豆、粗面、黑面也有白米、白面,還有土豆、豆餅,一袋少則十斤,多則五十斤,碼放的還算整齊,居然堆積了有三面墻!
王源的眼神里藏了火苗,她懷疑這幫流寇將百姓家的糧種都搶了,所以正是耕種的時候,卻任憑田地荒蕪。
王源沒有動這些糧食,轉身出來,對著三爺和遲叔道:“麻煩二位將這個糧倉看好,清點糧食,等天明百姓上山,多少發下去,先春耕了。”
三爺和遲叔恭敬地彎腰:“遵恩公令,不知怎么稱呼恩公?”
王源道:“王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