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將平涼郡的知州大人請來了,他是京城大家許家子弟,幼承庭訓,兩榜進士出身,愛民如子,往后由他庇護你們,你們的好日子還在后頭。”
說著三爺提著茶壺,遲叔帶著幾個原著土匪捧著粗碗出來了,剛要倒水,站在最前排的老伯突然就雙膝跪下了,嚎啕大哭:
“孩他娘、兒呀、我的狗蛋呀,你們聽到了嗎?咱們等到了青天老爺!恩公,你可也定要還我們一個公道啊!
咱們龍頭村三百七十二人,這幫流寇來了后殺了五十六人,搶了一百另一人,全是年輕姑娘和媳婦子,還有十幾個孩子,嗚嗚嗚……
逼死、餓死了十幾個老人吶,全村不足一半人了,可咱們沒遭受戰火啊!不該、不該遭這種罪啊!你讓我們怨誰,怨誰?!”
老伯一哭,所有百姓都跟著哭,發泄著,拍著地,癱坐著,無神的目光終于有了水光浸潤,終于有了一點活人的神采。
整個土匪寨子里全是悲愴的哭聲,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情緒失控的百姓拿起腳邊的石頭、木棍往一看就是土匪的人群沖了過去,拳打腳踢,更有苦大仇深的上口撕咬,只咬掉土匪的一塊血肉才住嘴。
山上一聲聲地呼喚,喚著著聽不清的賤名,什么阿花、二花、大妞、三丫……
突然眼尖的人看到了一堆白骨,那凄慘的顏色與自家煮過的骨頭一樣慘白,一個個失魂落魄的不敢靠近,再次嘶吼著沖向還活著的土匪。
王源滿眼哀戚地看著百姓發泄,一盞茶后哭聲逐漸低了下去,關鍵是恩公兩側的官差們的氣勢太冷凝了,讓他們終于意識到自己是在貴人跟前。
百姓們理智回籠,轉個方向齊齊跪在王源面前,一個個滿臉都是眼淚,以及鼻涕和眼淚中混雜著咬出來的血跡。
“恩公,青天大老爺,求求您開恩,將這些不做人的畜生千刀萬剮,讓我們那些死去的親人能靈魂安息。”
“請恩公開恩!”
“請青天大老爺為我們做主,給死去的親人一個公道!”
……
眼看著哭聲要再次高昂起來,許承宗趕緊開口應承:“鄉親們,你們的苦難本官看在眼里了,一定會為你們做主的!”
咱們說正事噢,不興再大聲哭的。
可他的話也就引起了百姓們麻木的一個眼神,若是你們這些穿官服的愿意管,咱們還能是眼前這個慘樣嗎?
許承宗第一次這么感同身受、愿意當一回鏟奸除惡的青天大老爺,可奈何一顆滾燙的心貼到了冷屁股。
將許承宗想好了要說的話應是憋得消化不良。
遂看向唯一坐著的王源,道:“大人,該怎么做,您發話吧,下官唯命是從。”
能怎么著?就算沒人相信自己,那也不能不管啊。
王源冷凝的面色微暖,看向許承宗道:“該怎么處置,自該是你這一方父母官該處理的,我旁觀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