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匯聚的鮮血,在愛德華的頭頂盤旋,組成了一片猩紅的海洋,翻涌的血液好似海潮般涌動,阻隔陽光。
血海當中,不僅有死去士兵的血液,更多的,還是愛德華己身擁有的力量,它又變得強大了,比剛蘇醒時更加強大。
天空中降下了血雨,腥紅的水珠拍打在士兵的臉上,轉瞬蒸發,化作淡薄的紅色煙霧再次融入橫亙天際的血色海洋,循環往復。
一開始愛德華便拼盡了全力,它釋放了全部的力量,黑色長發飛舞著插入血海,仿佛水蛭一般汲取著血液,指甲、牙齒也變得細長尖銳,骨骼咔咔響動,原本瘦削的體型,開始膨脹壯大,骨翼也更加龐大了,每一次扇動,都會掀起劇烈的瘋狂。
這是馬維第一次看到愛德華身體構造發生改變,現在的它
宛如一只從地獄歸來的惡鬼,猙獰可怖,眼中充滿仇恨。
“真是丑陋啊”
占據了康斯坦絲身體的阿納托爾,注視著頭頂的愛德華“你終于撕破了優雅的偽裝,露出真實面目了,就像以前那樣,邪祟里充斥令人作嘔的味道。”
“主神您不阻止它嗎”亨利大主教小心翼翼的問道“它的力量正在迅速增漲,現在是出手的最好時機”
“亨利。”
在亨利大主教受寵若驚的表情中,阿納托爾叫出了他的名字“我當然可以阻止它,可是我為什么要阻止它呢”
“因為”亨利大主教欲言又止。
他當然相信阿納托爾的力量,相信阿納托爾可以擊敗愛德華,可歸根結底,他們的目標不是血族,而是真理教會。
無端的讓敵人消耗自己的力量,這不是智慧,是愚蠢。
除非
阿納托爾有自己的理由。
“它確實強大,畢竟是古神創造出的種族,強大是理所應當的。”阿納托爾輕聲說“不過如今的血族,早已沒有了先前龐大的族群,它們無法通過吞噬同類來獲得爆發性的力量了,現在你所看到的,只是它用來虛張聲勢的偽裝。”
“就像面具一樣,無論你給自己貼上什么樣的標簽,偽裝成什么樣的存在,你就是你,骨子里的卑賤是無法更改的,你永遠無法成為自己偽裝的模樣,虛假的表象,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您的意思是,愛德華是在作勢威懾”
“這樣解釋倒也沒錯,如今的它,比當年差的太遠了”阿納托爾瞇起眼睛“它失去了古神賜予的惡魔之心,那本該是它力量的源泉。如果它擁有惡魔之心,僅憑我的一絲意志,還無法取得勝利,但事實證明,沉睡了兩千年的它,已經變得無比虛弱了,虛弱的就像地上的一根雜草,輕輕一踩,就會徹底沉淪”
這已經超出了亨利大主教能夠想象的范圍,他對神明的了解,僅限于古籍中的描述,并未親身經歷過,時間過去這么久,親眼見過神明的人類,早已變成冢中枯骨了。
至于惡魔之心什么的,他更是從未聽說過,古籍中也沒有相應的記載,不過從阿納托爾的描述中,不難聽出惡魔之心是極其強大的恩賜。
古神的恩賜。
亨利大主教舔了舔發干的嘴唇,期待的問道“既然它不是您的對手,何不趕緊解決掉,去對付真理教會呢”
阿納托爾回過頭,投來目光,冷漠的看著亨利大主教。
“不請您不要誤會我絕對沒有支配您的意思”亨利大主教單膝跪倒,誠惶誠恐的說“我只是害怕遲則生變,真理教會發展速度太快了,讓我寢食難安”
阿納托爾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不要害怕,我能感受到你像火一般旺盛炙熱的忠誠,站起來吧,忠誠的信徒無需向我下跪。”
“是”
“愛德華不過是真理教會拋出來的誘餌,我可以迅速解決它,但現在距離預言中的時間還差很久,內蕾伊達的預言是不會出錯的,違背預言者,無論是人還是神,都會遭到命運的懲罰。”
“您也相信命運”亨利大主教有些茫然。
“在命運對我們有利的時候是的,我愿意相信命運,遵循預言的軌跡。”
交談間,愛德華完成了蛻變,它冷冷盯著渺小的阿納托爾,翻開了血族秘典。
“猩紅地獄。”
高空中翻涌的血海突然平息,不泛一絲波瀾,然而下一秒,一雙赤紅的手臂就探出了血海,一只全身通紅,由血海組成的怪物爬了出來,緊接著又是一只、一只
數不清的怪物自血海中爬出,攀附在血海表面,碩大的腦袋詭異翻轉,背后長出雙翼,接連飛起。
愛德華揮動手臂,怪物們一擁而上,張開血盆大口,咬向阿納托爾的身體。
眉心的光點驟然明亮,一圈圈金色光波擴散開來,擊打在怪物的身上,怪物們瞬間化作一片血霧,可眨眼間血霧重新凝合,怪物再度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