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我那位大舅哥兒”周陽苦笑著把情況毫無遮掩的說了一遍,直聽得陳也俊連連搖頭,“文龍兄雖說確實不怎么成器,但也只是笨了點兒,可要是任他如此下去,將來出了事,不還是小弟頭疼嗎雖說誰家都少不了糟心的親戚,可這哎”
“王家,哼”陳也俊不屑的撇了撇嘴,“沒能耐還沒眼力見兒,偏又下作的緊,倒也不愧是王子騰的好兒子他這些日子,可沒少給我們添堵。”
“怎么節度使大人又干了什么”周陽沒想到這位師兄竟然直接點著王子騰的名字說話,古代有一種罵人的說法叫“直呼其名”,顯然是矛盾已經不可調和,“按理說他上任也快半年了吧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著也該燒完了,為何陳師兄竟會如此”
“三把火”陳也俊冷冷一笑,“這半年不到,三十把火他都快燒出來了,那些不上臺面的小事情先不提,只說是前些日子,他密折上奏,說是要清查京營,以選鋒之法裁汰老弱,提拔有能力之人,還特別說明,要查清官兵員額,徹底整肅清楚。”
“哦”周陽笑了笑,并沒有太當回事,“小弟就是還沒正式授官到任,卻也知道這軍中之事自有規矩,清查整肅不是不行,關鍵是誰來掌控主導;怎么,這位節度使大人準備自己干,而且還是跳過了三位伯父那就有些意思了。”
“不錯,陛下將折子留中不發,卻又放出了消息,顯然是對他的提議有了心思。”陳也俊點了點頭,“這幾年朝廷歲入逐年降低,地方上對此又是各種推諉扯皮,至今也沒個說法;這銀子要是少了,自然只能緊著花。
別的先不提,至少牛伯父和柳伯父沒少跟那幫窮酸扯皮,特別是年初那次的裁減軍餉之事,讓各位叔伯手頭緊了不少;王子騰這次再提京營員額之事,顯然又想在這方面動心思,各位閣老除了牛伯父之外,明顯都有了想法怎么,周師弟也有辦法應對
對了,你一來為兄就光顧著王家的勞什子,差點兒忘了告訴你,兵部授官的公文已經下發,父親專門運作了一番,為你定下了一個不錯的位置,湘北省武昌府,大冶守御千戶所千戶,待領了告身,八月即可上任。”
“多謝恩師辛苦”周陽趕緊站起來,沖著齊國公府正院方向拱了拱手,這才重新坐下說道,“聽陳師兄的意思,這京營整肅之事已經基本定下來,沒了回旋的余地”
“不錯,陛下是出了名的只重實效,京營積年的問題也不是完全沒人知道,想要動一動并不奇怪;過去沒動,那是因為各家都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不會自找麻煩;如今既然有人開了頭,再加上各位閣老的支持,陛下自然不會再客氣。”陳也俊冷著臉說道。
如今的大周朝,整體上仍然當得起“盛世”評價,至少按照封建時代標準,永和帝稱得上是明君,同時大周朝周邊仍處于攻勢地位,國內也算安穩,但一些不可避免的問題也已經開始冒頭,第一位的自然是歲入逐年降低,以及軍隊戰力逐漸衰敗。
但凡是現代混過網絡的都知道,這其實就是所謂的“王朝周期律”,或者說是一個朝代土地流轉的周期律,大周朝承平百年,土地兼并問題早已公開化,地方勢力的擴張,帶動的首先就是朝廷對地方掌控力的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