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丫循著血腥味沖近時,風沙卷得更猛,透過迷蒙的沙幕,她一眼就瞧見了梼杌那尊黑鐵塔似的身影。
數位黑衣人被梼杌逼得節節敗退,梼杌正揮舞著利爪撲向一個黑衣人,黑衣人的護身盾牌在利爪下像碎紙一般破裂。整個人瞬間便被撕成了數塊,漫天血雨混著黃沙彌漫。
不遠處,半截埋在砂石里的玲瓏塔,塔身符文完全熄滅,只有塔尖還泛著一點黯淡的微光——正是楚如玉的塔!
塔旁邊沙地上,尸體橫七豎八,殘缺不全,顯然都喪生在梼杌的利爪下。
蜃丫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哪還顧得上細想,先入為主,本能地以為梼杌一定是敵人。
她目眥欲裂,玉手猛地一揚,數道泛著黃紅微光的魂力匹練“咻”地竄出,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取梼杌后心!
梼杌撕碎了眼前的黑衣人,正撲向下一個,猛覺得背后風刃刺骨。
它銅鈴眼驟縮,想扭身躲閃,可魂力匹練來得太急太狠,“噗嗤”一聲已狠狠斬在它后背!
“嗷——!”
梼杌凄厲的獸吼震得風沙都頓了頓。
它堅硬如玄鐵后背,竟然“咔嚓”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深可見骨。滾燙的獸血噴濺而出,染紅了大片沙地。
梼杌疼得渾身抽搐,銅鈴眼里血絲暴漲,暴怒瞬間壓過了傷勢,一回頭,蒲扇大的巨掌帶著崩山裂石的氣浪拍向蜃丫。
“這家伙這么抗打?”
一擊得手,對方卻只受了皮外傷,蜃丫正想再補招,梼杌的掌風已呼嘯襲來。
她瞳孔驟縮,哪敢有半分小覷。一方淡青色小手帕飄至身前,“呼”地展開,瞬間漲至丈許寬。
帕面的淡青云紋如活過來般流轉,邊緣泛起柔白的光暈,像一片凝住的云絮擋在身前。
這云紋帕是她壓箱底的護身法寶,帕心嵌著一縷夢本源之力,可擋大能一擊。
可梼杌含怒一擊何等霸道?“嘭!”的一聲巨響,云紋帕被拍飛,蜃丫護身的三層魂力罩也剎那間崩潰。
她借著反震之力猛地后掠,身形如紙鳶被氣浪掀得踉踉蹌蹌,才堪堪躲過致命一擊。
“誰敢偷襲本尊!特么的,是你!”
梼杌的吼聲里滿是戾氣,可再次舉起的利爪卻懸停在半空。
他腦子雖然一根筋,但是不傻,寒無涯讓他來守護玲瓏塔,顯然是要幫著小霸天。
眼前這丫頭是小霸天的貼身丫鬟,暫時還真不能殺。
“你竟敢毀如玉姐的塔!找死!”
蜃丫一聲怒喝,手掌猛地向前一推,數道魂力匹練裹挾著駭人的氣勢直撲梼杌面門。
梼杌這次早有防備,體內靈力轟然炸開,一層黝黑的靈力罩瞬間裹住周身。
“嘭!”“嘭!”魂力匹練狠狠斬在靈力罩上,罩壁竟出現密密麻麻的蛛網。
梼杌雖然毫發無損,卻被震得連連后退,厚重的腳掌在沙地上犁出兩道深溝,直到退出三丈開外才穩住身形。
“我是來……”
他想說自己是來守塔的,可話到嘴邊,猛地想起寒無涯那句“不許透露半分”,又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你有完沒完?信不信我把你撕成碎片!”
他怒視著蜃丫,兇光在眼底翻騰,利爪揮動,卻終究沒再撲上去。
“你舍得嗎?”
蜃丫忽然嫣然一笑,裙袂在狂風中翩然翻飛,袖間似有無數七彩流螢飛出,光影流轉間,周遭的風沙竟詭異地靜了下來。
梼杌只覺眼前一花,漫天黃沙驟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桃花灼灼的湖畔,裊裊晨霧中,幾位身披輕紗的佳人正旋身起舞……
“這娘們……竟想讓我入夢!”
梼杌猛地晃了晃腦袋,心底卻涌上一股說不出的憋屈:
“特么的,老子就做這一次好人,還被當成了壞人!
主人也是,守這破塔有什么用?反正小霸天的人也來了,走了,走了!”
他身形驟然化作一道黑流光,“咻”地竄進漫天風沙,眨眼間便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