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半蹲著的道人半天方才緩過氣兒來,直起腰身,左邊散亂的頭發隨著慣性朝后滑去,露出半張不羈的臉龐以及一只火紅的眼睛,正是下來如廁的鄧飛。
“爺爺管你哪個!”雷橫本來就橫,現下吃了酒,又正在火頭上,如何說的出好話:“你個腌臜牛鼻子自站后面鳥傻的擋道,活該吃爺爺一撞摔這一跤。”
“你個紫臉的狗殺才,使脾氣使你……家道爺身上,沒吃過道爺打是吧?”鄧飛聽他說的不像話不由大怒,一使勁站了起來,只言語中記起自己如今身穿道袍不由得打了個磕絆。
柳元也自喝的不少,站那里搖搖晃晃的看著倒在地上的道士和官爺在吵,只覺得他露出的眼睛火紅火紅的,好像記憶里有這么一出,只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么,直到那道士站起來才猛然醒悟,猛的一拍大腿吼道:“鄧飛!”
“嗯?”鄧飛聽有人叫他名字,醉眼朦朧地轉頭看過去,只覺得對面的大漢有些面熟,搖晃了下腦袋,視野漸漸清晰起來,陡然間一個面孔從記憶中蹦出來,指著他叫了一聲:“柳元!”
柳元當即就要跨步上前,旁邊停了一會兒喘著粗氣的段二又是一口吐了出來,驚的他忙不迭地收腳后退,心里打段二一頓的心都有了。當下踹了他一腳:“別張著嘴鳥吐了,天殺的正主在前面,快滾起來。”
“好哇!你們兩個殺材原來認識啊!”雷橫看著二人互相叫出了名字,不由瞇起眼睛,神情有些不善,他這身官皮剛剛穿上,正想找人顯擺一下官威。
鄧飛是有混江湖經驗的,知道這都頭是想找麻煩,這時候也沒慌張,只是呸了一聲:“一個殺坯,老家犯了事跑出來的,誰耐煩認識他。”
他這純屬倒打一耙,蓋因鄧飛也知道,叫那柳元先開口自己這身份就算漏了,到時不定出甚事,看這都頭傻頭傻腦的竟然不知道自己,且說個胡話唬弄一番,稍后找個機會溜走就是。
他哪里知道雷橫平素也是混不吝的一個人,甚少看衙門的公告欄。今天乃是第一日穿上官皮上任,還沒來得及接觸海捕公文,哪里會曉得他鄧飛是哪個。
雷橫原也不會輕信別人的話,只不過今天他酒灌下去不少,腦子反應有些遲鈍,二一個則是被段二吐了一身,這嶄新的官服瞬間成了餿的了,眼看柳元、段二兩人乃是一伙,心中難免先入為主的對他倆有意見,當下噴著酒氣往前走著:“巡捕司步兵都頭雷橫在此,你們兩個撮鳥跟俺走一趟吧。”
“都頭,誤會。”
柳元想要解釋一番,剛說了一句就被鄧飛打斷:“誤會什么,你個賊廝在襄陽府犯了事跑這邊不知收斂,此時還妄圖狡辯,真是賊性不改。”
“你放屁!”柳元腦門上青筋都爆了出來,紅著眼指著鄧飛吼道:“鄧飛!是你……你個腌臜潑才安敢壞我名聲,我哪里做過惡!”
他說了一半急忙住了嘴,抱的心思也是簡單,不能說出鄧飛是通緝犯是事情,不然要是鄧飛被鄆城縣官府拿了就壞了他們大事,十萬貫進了牢獄就拿不到他腦袋,到時候自己這幫人就白忙一場。
他一句話沒說完,正巧段二那邊停止了嘔吐正在喘息,剛才他聽柳元和鄧飛互相叫的時候正難受著,腦子也被酒精浸透的反應遲鈍,聽什么都是混混沌沌的,這再次吐了一氣兒清醒不少,聽到柳元罵鄧飛,頓時一個激靈,暗道找著了。
猛地雙手發力將自己撐起來朝前躥去,迷瞪著雙眼也看不清是誰,使出全身力氣一拳打了出去,口中還念叨:“十萬貫我的了!”
“二郎不要!”
柳元看段二一拳打出不由大駭,伸手一把抓向段二肩膀,卻已經來不及了。
嘭——
“入你娘的段二郎!”柳元呢喃著,傻傻的看著段二那拳頭打在雷橫臉上。
“啊!!好殺材!”
雷橫被打的后退一步,弓著身子捂著左眼大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