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使斧的猛漢
呂布一行眾人跟著漕運的船從惠民河一路南下至長社,這才換了馬匹從陸路直插汝州。此時汝州建制仍襲唐制,屬京西北路,領梁縣、襄城、葉縣、龍興、魯山五縣。
日光直曬,黃土夯實的官道曬的干燥異常,馬蹄踏上這片道路激起塵土無數,隨著戰馬的奔馳漸漸形成一條肉眼可見的黃龍。
呂布勒住赤兔漸漸停了下來,一行人看著遠處的城池,馬匹跑的有些快,一個個身上燥熱的很,氣血沸騰的熱度烘襯著汗液,使得馬匹身上的味道不甚好聞。
“襄城。”呂布視力奇佳,遠遠望見古樸城墻上的大字,歪了歪頭,看了眼天空已到正中的太陽,沉聲道:“將兵器藏好,去城里歇歇馬力,下午好趕路。”
眾人齊齊答應一聲,催動馬匹小跑著朝著城池而去。
……
城東一處民居內。
一滿臉橫肉,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壯漢,穿著一身勁裝,黑熊一般的坐在地上,正拿著一長柄開山大斧抵在磨刀石上來回的打磨,金屬與石頭摩擦的粗噶聲音反反復復,不絕于耳。
稍后,壯漢站了起來,肌肉虬結的臂膀舉起開山大斧,對著陽光看了看,接著沖著旁邊的竹竿猛地一揮。
嗚——
斧光一閃而過,壯漢將大斧收了回來,看了看斧刃,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隨即“咔”的一聲,被當作靶子的竹竿慢慢錯位,上半截終于無力的倒了下來,在脆響聲中砸在地面上。
隨后壯漢走入屋內,將大斧倚在墻上,粗壯地手指捻起三根香燭,就著火點燃,上下晃動一下熄了燃燒的火焰,三點紅芒明滅不定的在香燭上閃爍,隨即走到一旁桌前。
桌子不大,四四方方乃是普通人家都有的,只上面供著三個靈位,當先寫著“義兄陸富才之位”。
壯漢在桌前跪下,拜了三拜,將香插入香爐里,伸手入懷取出一塊有些舊的白布,伸展了鋪在靈位前,排頭一句“蓋聞桃園弟兄三人三姓,結為手足之情義,共生死……”,卻是一份兒簽字畫押的金蘭簿。
壯漢怔怔看著木牌,銅鈴般的大眼漸漸發紅:“當年你我義結金蘭,我說我要外出學藝,你二話不說拿出全部家資,助我遠游,自己卻在家吃糠咽菜清貧過日。后來我說我兵器簡陋不堪使用,你又四處尋人找那上好精鐵替我打造兵刃。我生性好動不愿在家久待,是伱奉養我老母替我膝前盡孝,為她老人家送終,使我這不孝子有墓可以祭拜。”
“如今你死了,還被人狠手絕了后嗣……”
壯漢起身,綽起開山大斧,回首看了眼牌位輕聲道:“我來殺了那幫鳥人,送他們下去給你賠罪。”
壯漢扯起早已準備好的黑布,將斧頭包了起來,黝黑的臉上,鮮紅的嘴唇勾勒出一抹嗜血的獰笑,復又努力平靜下來,打開房門,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
季夏初,天氣開始轉熱,大街小巷的行人已經換上單衣,有那使力氣的漢子換了短衫,敞著領口,露出淌滿汗水的胸膛,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婦也盡是換上輕便的衣裳,戴上華麗得頭飾,往往引得道貌岸然的登徒子暗中側目。
呂布等人拉著馬匹行走在接道上,疑惑地看著襄城縣的行人,這些人精神面貌不同于他處,盡是臉上帶著愁容。城內角落里絕望的看著天空的乞丐,似乎也比其他地方多上許多。
“師父,這城里的人怎生全是這副德行?一個個看著行尸走肉一般。”馬靈看的奇怪,不由走上前靠近呂布低聲說道。
呂布聞言一怔,腦中倒是想起什么,心中隱約有了答案,低聲道:“遮莫是稻田務的緣故,向日池方兄弟曾言這汝州正施行惡政,致使許多有田之人失了田地,現今看來……”
望了望卷縮在墻根下穿著破舊的一家三口,看著那男人毫無光澤的眼神道:“這惡政比想象中來的猛烈。”
“官家只顧自己搜刮民脂民膏,何曾把百姓放在心上。”鄧飛紅著一雙眼睛,頗有些憤慨的說道。
呂布搖了搖頭:“這乃是宋帝的事情,與我等無關,找個地方歇息了咱們就走。”
“大官人,大官人,不妨進來打尖歇息一下吧,本店有上好的酒肉,還有精致飼料喂馬。”
熱情的聲音從左側傳來,眾人扭頭看去,就見一店小二滿臉堆笑的站在一家客棧面前招呼著他們。
但見這客棧有二層樓高,門口打掃的甚是干凈,一根旗桿立在正門右側,挑著一干凈的幌子。客棧外墻漆著磚紅顏色,大門兩邊各放有兩棵迎客松的盆栽,大門頂上牌匾寫著四個古樸大字——青云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