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升則是有著幾分勇力,曾向孫家借錢開了個車行,手下管著十來號人,買賣做的雖不是大富大貴,卻也比一般人過得好很多。
“昨夜歸來。”孫安上前兩步在旁看著馮升道:“你剛說我父如何了?”
馮升焦急道:“吃人打了,有性命危險。”
“帶路。”
孫安臉色大變,連忙催著馮升頭前走,這漢子也沒二話當下領著兄弟倆前往縣北,那里乃是藥鋪醫館一條街,不多時到了處醫館上面掛著“山石趙家,筋骨皮肉金瘡藥”,前面的醫館伙計見著馮升過來,也沒二話,連忙領著三人到了后面。
三個漢子不敢怠慢,跟著走去,待進了后院,還未等開門,就見一郎中搖著頭嘆息的開門出來。
“這……”孫家哥倆對視一眼,心里皆有不詳預感。
果不其然,馮升上前一步:“趙郎中,這……孫老太公。”
那趙郎中看了他們三人一眼,搖搖頭:“生死有命,各位節哀。”
“爹!”
孫安、孫琪大叫一聲,連忙搶進房間,馮升嘆口氣沒跟進去,那趙郎中拱拱手先自走了。馮升待屋內哭聲稍歇進去屋內,好生安慰了孫家哥倆,幫著二人一起買了棺材,將老太公斂了,又忙前忙后的幫著準備白事,買了琉璃燈、錢垛、金銀錠、采繒等物,待得諸事已畢,已是夜半時分。
月光被陰云遮住,漆黑的夜空下,孫家堂前停著靈柩,兩根兒臂粗的白蠟燭燃起凄然的火光,搖曳不定的燭火照的對坐的三人臉上陰晴不定。
孫家兄弟準備了些熟食,又將燒、黃二酒燙了,就靈床子前,點起燈燭,鋪設酒肴,到得鑼打二更,請了一直在家中幫襯的馮升一齊坐了。
“今日到底發生了何事?”孫安陰沉著臉,早先只顧得悲傷布置后事,尚沒來得及詢問,此時得空才能坐下問詢一句。
馮升也是苦笑一聲:“具體情況我也未見,只聽人說,日間老爺子同俞奎有些齷齪,聽聞是姓俞的逼迫一可憐女子,老爺子看不過眼幫著出頭,被他指使人打了一頓。”
“俞奎?”孫安歪了下腦袋,抬手捏住酒碗:“誰?”
“大郎久不在家自是不知,乃是本州團練使俞番的侄子。”馮升抬頭看著一口將燒酒咽下肚的孫安:“此人仗著他叔叔的勢力行那齷齪之事,只是這人也聰明,比俞番官大的從不招惹,有錢有勢的不惹,只對那些窮苦女子和唱曲兒的憐人下手,是以一直雖有人看不過眼去,卻也沒真個去管他。”
“那他就敢招惹我家!”孫安赤紅著眼,手中不覺使勁,“咔嚓”一聲酒碗被捏碎一塊。
馮升、孫琪二人看的眼角直跳,孫琪不敢吭聲,馮升卻是撓撓頭:“大郎名聲在江湖上自是奢遮,只幾個人知道太公與恁的關系?”
孫安聽了一陣氣悶,直接拿起酒壇朝著口里倒,銀練似的酒水順著下巴流下,灑滿衣襟,浸濕下裳,半晌將酒壇狠狠往桌上一放,“嘭”聲巨響,震的菜碟蹦起寸許高:“此仇不報,老子也不用叫屠龍手了。”
白燭上的火光晃了兩晃,爆開火花。
……
夜色遠去,河北山東交界之處林野間,幾道身影正在山麓的林中盯著下方休息的馬隊,默默點了一番火把與行走的身影,半晌揮了揮手,有人弓著身子快速的從林間消失,下了山后騎上馬匹朝著遠方而去,數里之外,一群穿著臟兮兮的皮襖,持刀拿槍的漢子正看著他過來。
“哥哥,那群肥羊睡了,只有十來人在巡視。”
“入娘的,終于等到睡著了,帶著百余匹馬還想從河北離開?真是癡心妄想。”說話的大漢身材瘦高,身上的皮襖已經破了兩個洞,拿起一把三尖兩刃刀上了馬:“小的們,讓咱們給這些肥羊上一課,夜間胡亂宿營是要掉腦袋的!”
“哦!”
低低的吼聲中,數百大漢上了馬,點起火把,朝著遠處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