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看著那物飛來不由眉開眼笑的,待拿手接了,定睛一看,臉色唰的變了,一伸手:“客人慢走!”
見楊志還在走著,有些著急,隨即醒悟是喊錯話了:“不對……客人別走!恁莫不是拿我尋開心?”
“嗯?”楊志聽得不對,停了往外走的步伐,轉頭看去,就見掌柜的一臉鐵青的拿手托著一塊漆黑的元寶型物體。
那掌柜的往前一伸手:“客人恁給的可不是銀錢。”
“怎會如此?”楊志也變了臉色,三步并作兩步過來,劈手拿過來仔細看了,這物不知什么做成,手感與銀子甚是像,翻過來覆過去的看,卻見著側面刻著一跳蚤。
“這……這不是灑家的啊!”楊志看看手中物,又看看掌柜的,一張苦臉似是要擠出膽汁來。
那掌柜的看楊志也不似在騙人,走過來又拿起來看了,一拍大腿道:“客人這是遭了賊了。”
“啊?”楊志有些懵神,傻傻的看著掌柜的不知該說什么,隨即臉色又是一黑,解下包袱翻開,里面銀錢珠寶竟是全換成這黑色物體。
那掌柜的也是一臉愁容,他適才沒看著,這會看到這跳蚤標記就知是何人了,只這算是高唐的丑事,況且官府也抓不著人,是以他也不想說。只客人在店里遭竊傳出去也不好聽,將來如何還有人敢來住店,當下只得道:“客人,恁在這里失了銀錢也是小人的過失,這房錢免了恁的,另外小人贈送恁十貫錢,還望恁莫要出去亂說,小人求恁了。”
當下拿了錢出來點了,滿眼希冀的看著楊志,這青面獸看了他半晌嘆口氣,那錢財到底是意外所得,失去也并不十分心疼,伸手接了,轉身出去,將到門口,到底還是因被盜而心中氣有不順:“灑家不會出去說,只是要去趟衙門。”
那掌柜的連連點頭:“應當的,應當的。”
楊志跨步出去,看明方向,一路朝著衙門而去,只是到了這里方才知道,那刻著跳蚤的物品早就是高唐有名的“特產”,富戶豪商,乃至往來客商、官員家眷亦多有遭他賊手的時候,官府尋找數年也拿人不著,當即熄了找人的心思,只得鐵青著臉,牽著馬朝著城外走去。
卻沒注意,一矮瘦、有著三撇胡須的漢子從他身邊走過,不小心撞了他包袱一下,楊志轉身看他,這被稱為時大哥的漢子沖著這倒霉蛋道歉一聲,旋即施施然出了城門遠去。
楊志出得城來,回頭看看高唐二字,暗罵一聲,道是再也不來此處,隨即翻身上馬朝著汴梁而去。
……
天光放遠,云淡風輕,神州之地并非是每分每寸都被冰雪覆蓋,亦有那沒有被白色沾染之處。
孫安一人靠著雙腿從涇源縣跑出,也不知是那俞奎惡事做多,無人想著為他報仇,還是畏懼他屠龍手的名聲,直到跑入他州也沒追兵前來緝捕他。
此時他心情也是好了很多,許是一路奔走見了許多景致,往日不甚在意的山林湖水竟是在此時撫平他的哀痛,雖時不時思念老父,卻終是沒初始那般痛徹心扉。
只這一路走來不光看到大宋山河之壯麗,亦是見識了佃戶可悲的生活以及富商與莊園之主的驕奢淫逸,及至在汾州見了那擁田無數,肥豬般的大官人當著弟弟的面對其長姐用強,再也忍耐不住心頭那點邪火,抽出劍只一下砍了那滿臉橫肉之輩,卻也成了官府的眼中釘,隨即被一干巡檢司的都頭帶人追捕的甚急,直到跑入威勝軍方才有了喘息之機。
此處群山環繞,倒是藏人好去處,孫安把出江湖上學的手段,捉了只冬日出來尋食的兔子,只可惜不甚肥美,當下找了條小溪,在林間起了火燒了些水,用劍剖開兔子洗凈,就著火烤起兔肉,卻不知有人看著升起的炊煙起了心思。
“寨主,遠處有人起了炊煙,想是有肥羊從這里過。”
瞭望的嘍啰一臉興奮之色的奔跑而入。
虎皮大椅上,斜靠著坐墊的魁梧大漢一身虎皮外衣,頭上用布纏著,上插一根雕羽,此時正拿著一根烤羊腿,正吃的滿嘴流油,聽聞此言抬頭看了眼:“確定?這鬼天氣也有肥羊來?”
“寨主,小的絕對看到的是炊煙,俺一直看了盞茶時間未見有火起,也未看道那煙變濃。”嘍啰信誓旦旦的道。
“呵!還真有不怕死的敢跑來。”將羊腿扔到桌上,站起來將手上的油在一旁站著的嘍啰身上擦了擦,走下臺階:“走,咱們去看看肥羊。”
一旁有人攔住道:“哥哥,何勞恁親自去,且讓小弟走一遭就是。”
那寨主轉頭看他一眼,又坐回去:“也好,你去一趟吧。”
說著又將羊腿拿起來,那漢當即一抱拳轉身出得聚義廳,點起一百嘍啰,隨即奔著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