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聲在山道響起,三三兩兩的梁山斥候騎著馬快速朝山上行進,風吹過樹梢,樹冠搖晃間發出沙沙的聲響,似是在歡迎斥候的歸來。
“報——官軍已過蘭山,正朝著蘆川進發。”滿身塵土的斥候帶來了官軍最新的動向。
“辛苦了,且先去休息一下。”奚勝趴在堪輿圖上標記著,下方斥候抱拳一禮轉身出去。
“官軍走的挺慢啊。”同樣注視著地圖的謝寧摸了摸下巴,又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偏離的日頭:“照這般下去,他等要傍晚才能到達蘆川,這卻不是鬧呢?”
“當是那個知府做的好事。”奚勝直起身子,拍了兩下手道:“他等今日巳時方才出發,真是將行軍打仗當成兒戲。”
謝寧聞言面有譏諷:“這等草包也能領軍,真乃吾輩武人悲哀。”
“以文御武,如寇萊公那等文武全才之士終是少數。”奚勝說了一句,神色有些復雜,大宋對武人的防備有眼可見,領軍的將軍稍有些戰績就遭文人針對,不是下獄就是遭到貶黜,這段時間換了個思維去看,越發對朝廷心寒。
謝寧感慨的點點頭,看了看圖道:“即恁地,哥哥是要待其半渡而擊?”
“非也,今次哥哥有意先讓我等戰上一場。”奚勝開了個玩笑,走到一旁坐下:“山寨建立至今都是哥哥領著騎兵四處作戰,步軍卻是少有動用之時,似此下去,與在官軍中無甚區別,是以哥哥要借著這沂州府練練兵,見見血,省的將來要用之時,卻仍是如山下這些廢物一般。”
謝寧精神一振,神色莫名的興奮:“恁地說,這次有用的上我等之處?”
“自然。”奚勝點點頭,有些好笑的看了眼謝寧,卻也能感同身受,身為領兵之人整日訓練,委實枯燥乏味且消磨志氣:“哥哥騎戰無雙,我等步軍也不能墜了哥哥威名。”
“這是自然。”謝寧神采飛揚,丟下一句:“我去叮囑下下面兒郎,順便看看我那處防御的寨墻,別臨陣有甚差池。”
轉身就要朝外走,奚勝在后招呼一聲:“幫忙將狄雷與鄂全忠二人叫來,他等應也是在寨墻那邊。”
“曉得了。”
謝寧背著身揮了揮手,漸行漸遠,奚勝搖了搖頭,笑了下,隨即又低頭看著堪輿圖摸著下巴琢磨起來。
不一會兒,狄雷與鄂全忠步入了大廳之內,議論之聲響起。
……
天光自青空傾斜而下,偶爾有白云飄過遮擋一下,隨即被風吹走,振翅而飛的雀鳥,似是察覺到什么,驚慌的呼扇著翅膀折去一旁,投入一片樹林不見。
寧靜與愜意的原野之上,地面微微的震動,一只田鼠躥到洞穴口探出頭來,鐵蹄帶著風聲踏在它的左側,嚇得趕忙退回洞里。
馬蹄帶起的煙塵中,更多的騎兵飛馳而過,卷起更大的煙塵,一路呼嘯而過,某一刻,前行的身影指了一下,隨后隊伍轉向,朝著一旁村子而去。
鐵蹄踏過土地,轟隆隆的聲響由遠及近傳來,村中的民眾卻是置若罔聞的坐在地上,蹄聲停止的一瞬,緩步而走的馬蹄發出清脆的“得得”聲,呂布任由赤兔緩慢前行,打量著面如死灰的村民,又望了眼身旁狼藉的宅院,耳中能聽到有哭聲傳來,眉頭微微蹙起。
后方,騎馬的高大身影擋住照來的日光,低著頭的青年抬首看了馬上的騎士一眼,緩緩轉頭四下看了看,嘴里澀聲道:“怎地又來一遍?俺們已沒甚好被搶的了。”
姚剛方臉上露出不解之色,低頭看了看自己衣甲,又轉眼看看身后騎士衣衫,轉首看著那漢道:“兀那漢子,你說甚,怎地又來一遍?你可見著其他官軍來此?”